正文 同乘車船 舊友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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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起床,舒伸懶腰,邊君賀換上一件素雅月白襴衫,草草束發,梳洗妥當,這才下樓赴約。下樓到一半,便看見祝笑悔已經坐在那喝茶了,一桌的精致早點,似是未動。
“祝兄…真是不好意思,看來是我起得太晚了…讓你等著我早膳…”
“我吃過了。”依然雲淡風輕,品著茶。
邊君賀更加難為情,明明是自己提出要幫他跑幾天腿,怎麼一開始就顯得不靠譜呢,他趕緊坐下來吃那早點,希望節約出行的時間。
“好吃。”情不自禁的道,他這是頭次吃到安川風俗的全桌早膳,之前他可是因為晚起而錯過了。
祝笑悔身邊的季方一直盯著他,但他吃著香,渾然不覺。
等到他吃完,一行人便出發了,而祝笑悔是叫了馬車來的,他看著祝笑悔上了馬車,杵在那不知如何是好,季方卻過來,一臉不情願的要他上車。
“我?”一個跑腿的人怎麼還可以享受這待遇。
“你。”季方沒有多餘的話。
被季方盯得心裏發毛的邊君賀還是乖乖的上了馬車。
裏麵的人早已氣定神閑的坐在那許久了,而他,拖拖拉拉好不麻煩。
“不好意思啊祝兄。”他羞赧極了。
“你暈船嗎。”祝笑悔忽然輕聲說道。
“我?不暈船…但是我已經很久沒有坐船了誒。”上一次坐船還是陪皇上微服私訪的時候呢,不過,為什麼祝兄突然問起這個呢?
“恩。”他卻沒有再問別的了。
對話結束後,馬車便啟程了。
邊君賀有諸多的顧忌,這是要去哪裏,他一點也不知道,但看祝笑悔在閉目養神,作為一個跟班便是不好相問了,他為他做事,他卻把他當貴客一樣將他安置於自己同一輛車。雖說他當大將軍時也平易近人,可與人同乘,可是絕沒有的事,他如此的放心他,他莫名覺得安心。這祝兄平時對人冷麵不可近身的樣子,話也是難得的少。就連皇上那樣威嚴的人私底下也是喜歡閑聊的,可他…莫非他有什麼憂愁的事一直困擾著他,使他一直怏怏不樂?罷了,可能是自己平日裏憂心黎民百姓過頭,習慣瞎操心了。
而這祝公子可是一直怡性養神的心態,又怎麼會知道這邊君賀胡思亂想把他在心裏萬種可能都想了一遍。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而邊君賀還沉浸在自己的臆想裏。
“君兄,到了。”祝笑悔伏著身子越過邊君賀,伸手掀起湛藍刺繡簾子。
邊君賀這才反應過來,逆著光的祝笑悔一回眸,竟是讓他大腦空白一片,這祝兄,確實是長了一幅絕世美顏,足足生得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回過神來,邊君賀就跟著他下去了,一下去,便被外頭那山明水秀的美景給吸引住。
“這錦繡山河,就是我心之向往啊。”他不禁感慨。
“你沒出過京城吧,不僅安川,我蘇州都是有這樣景色的。”祝笑悔笑言。
“以前隻見過飛沙走石,卻很少見這煙波浩渺,今日與祝兄一並賞這美景,真是我君某有福了。”
“安川這山水的確美,但無新意,而蘇州的山水,卻是靈秀中帶著清新。”大概是因為說到自己的家鄉,祝笑悔語氣變得溫和又可親。
“少爺,船備好了。”季方在祝笑悔身後低眉順眼。
“跟我來。”祝笑悔看向邊君賀,墨色的眸子裏盡是看不真切的情緒,邊君賀對上這眼,雙肩均一顫。
跟著他走去,岸邊停著一艘烏木帶篷遊船,簡樸,但又不失精致。
船工上前來致意,祝笑悔也隻是點點頭,由於季方暈船,於是便隻有邊、祝兩人上了船,在邊君賀上船時,再次從季方的眼神裏讀出了敵意。想必是祝兄的性子太沉悶溫婉了,季方可能是護主心切了,沒關係的,隻要他邊君賀在,就不會讓人傷這纖弱的祝公子一分!想到如此,邊君賀眼裏星火閃閃。而他那精彩的表情,均被祝笑悔盡收眼底,如同那天在鬧市的閣樓上那樣。
船緩緩的開始行駛,祝笑悔坐在船頭,一壺酒,一酒杯,好不愜意。
而邊君賀,在篷裏,手忙腳亂的剝著龍眼和葡萄,放到一旁的白玉扁碗裏。不一會兒,就剝了一小碗,他樂滋滋的準備端到祝笑悔麵前。突然一個踉蹌,抓著碗的手便鬆開了,心想肯定要摔跤了,回過神來卻靠在了某人的懷裏。睜開眼,自己的右手被祝笑悔抓著,全身背靠在他懷裏,還感受到他身上的某種香味,而他的左手正拿著那個他以為掉在地上的白玉扁碗。
“祝祝祝祝祝兄…我本來是想給你送瓜果吃的…我…抱歉啊…”他馬上從他懷裏起來,站穩之後馬上搶過祝笑悔手上的碗。
“無礙。”祝笑悔又是淡淡一笑,看了一眼邊君賀搶過去的碗,這人可真奇怪,明明說要給自己吃的東西怎麼那麼大力氣的搶過去。
第一次與祝笑悔交談時,邊君賀以為他是不會笑的,永遠都給人淡漠淺薄的感覺,而今日,卻是見他笑了好幾次,雖隻是淺顰微笑,但讓邊君賀感覺他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這個給你。”邊君賀這才想起來自己慌亂中從祝笑悔手上搶來的碗,馬上遞給他。
“謝謝。”雖然不懂為什麼他要替自己剝水果,但還是欣然接受了。
“你要吃一個嗎?”祝笑悔遞了一個龍眼給他,他又發慌。
“不用…”邊君賀偏過頭去,正被他這遞龍眼的動作給弄得不好意思。
祝笑悔有些茫然,怎麼之前沒覺得這君賀公子奇怪,現在可是越來越不理解他了。想著,把沒有給出去的龍眼往嘴裏送,嗯,很甜。轉身便回到了船頭的小桌前,把碗放置一邊,一邊吃著邊君賀親手剝的東西,一邊喝酒。
邊君賀這才放眼去望外麵的風景,水天一色,水軟山溫,他的笑容不自覺就綻開。
“真是“江作青羅帶,山如碧玉簪”啊。”
“坐吧。”祝笑悔示意旁邊的座位。
邊君賀感歎著坐下,是啊,自己很少出遠門,京城也沒有這樣的山水,有次皇上邀他去賞東湖,他覺得路程太遠便留在了京城,從小到大除了去邊疆打仗,根本沒有離開過京城,可現在,他卻離開了那最熟悉也是唯一熟悉的地方。不知為何,此時一直想起京城的點滴,還有戰場的艱辛。作為一個大將軍,研究戰術比在宮中與大臣們勾心鬥角要重要,也更實在,皇上看透他這點,所以更加的惜才,如今他提出這種不可理喻的辭官請求,作為皇上本可以拒絕,卻欣然的應許了他,這也算是對他的一種愛惜吧。
“有心事嗎。”祝笑悔倒了一杯酒,輕推至邊君賀的麵前。
“啊?”意識到自己的表情有些難看,“沒有啦…你很喜歡喝酒嗎?”
上次跟他一起坐在桌前他也是喝酒,這次又是。
“嗯。”明明是承認喜歡酒,卻沒有多餘的表情。
“誒,本來想說好今天要幫祝兄打下手,卻什麼忙也沒幫上,隻得剝了些瓜果給你吃,卻因此差點摔一跤,若不是你反應快,我掉下船都是有可能的。”
祝笑悔倒是笑著搖了搖頭,又小飲了一口。
兩人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靜靜的看著前方的景色。
過了半柱香,他們終於靠岸了。
祝笑悔先下的船,出於之前邊君賀差點摔倒,他伸手準備扶他。
“不不不不不不不用了…我好好走…”想到之前的冒失,邊君賀紅了臉。
祝笑悔也沒有再堅持,先他一步帶路,看著前麵的人青衫裙帶飄飄,邊君賀又想起自己第一次見他時莫名看入了迷。當初是因為風塵仆仆了好幾天都沒有看到一位翩翩公子,恰巧遇到了祝笑悔,嗯,僅此而已。
“你不是問我,是不是喜歡喝酒嗎,我今天坐船就是要去見一位老友,去他那搬幾壇佳釀。”說起老友來,祝笑悔卻沒有多大的笑容,不過在邊君賀眼裏,他一直就是這麼風雲不驚,沒有情緒。
岸上幾乎全是樹木草叢,幾乎沒有看到人家,不遠處,便是一個小庭院,庭院裏花草欣榮,再加上有青磚白瓦的小屋,不知是那位閑居隱士的住處。
祝笑悔便帶他進去了,他們才走到庭院,房屋的門便緩緩的開了,一位身著白衣的青年從裏麵踱步而來。
“喲,祝…少爺,您來啦,您是惦記我,還是惦記我房裏的好酒呢。”
邊君賀心想,看著祝笑悔這樣子,怎麼也不像會去跟人這麼調侃嬉鬧的人啊。
祝笑悔沒有理睬他這話語,而是徑直的從白衣青年身邊經過,邊君賀走也不是,停下來也不是,跟青年點了點頭,才跟著祝笑悔進去。
“還是這臭脾氣。”白衣青年卻是笑著喃喃。
進去屋子時,卻發現廳裏已備好茶水點心,看來這主人還是知道祝笑悔要來。
“要不是你這次來安川有要事,怎麼會有空來這。”青年與他們一齊坐在桌前。
“宛卿倒是好雅興,屋子外又種了不少的花草。”祝笑悔這才回話。
被稱為宛卿的男子倒是笑得很勉強。
“罷了,今日來我隻是看個風景。”祝笑悔看向窗外。
“這位是…”
“我有緣結識的新友,君公子君賀。”
“你好,宛卿公子。”邊君賀溫婉禮貌的樣子。
“這是我第一次見祝少爺的朋友,少爺可不輕易與人結交。”那宛卿卻沒有說第一次見麵該說的場麵話,故意語氣古怪的說此言語。
“多說無益,你還是多擔心自己吧。”
邊君賀腦子卻一直在想,蘇州的祝家到底有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