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月迷津渡 第九十章 世間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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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也是莫名地一痛,獨孤羽他是愛著娘的,隻是這愛,太過濃烈,以至於要了娘的性命。
獨孤羽一甩衣袖,消失在黑暗中,隻餘的木環佩站在冰涼的晚風中搖搖欲墜,大笑不止,不知笑的是自己愛的瘋狂還是別人不死不休。
突然她止住笑意,滿臉鄙夷和同情地看著慕容汐,嘲諷的揚起嘴角,“還以為我愛的卑微,原來有人同我一樣可憐可悲,自始至終都是別人的影子,哈哈哈•••”
慕容汐看著她一行一緩的走出院子,身形劇烈的抖動,心中千般滋味難以言說,隻是念叨著兩個字,影子•••嗬嗬•••她突然笑了,就像是如血的杜鵑,淒豔絕倫,別人的影子•••
來往的人陸續送來成親用的喜服,屋內也被人布置的一片喜氣,慕容汐隻覺得礙眼,徒步出了這院子,現在獨孤羽更加不會管束她的行蹤了,也許是揣度準了她的心思,大仇未報,如何能夠抽身而退。
看著迎麵走來風采不減的男子,慕容汐眼神一片恍惚,“離風,別來無恙乎?”她淺淺的笑著,眼神裏卻並無一分笑意。
對麵的男子似是歎了一聲,“一年未見,想不到離風與汐姑娘卻是在這裏用這種方式再見”。
她一陣苦笑,有些自嘲,“慕容汐又何曾想到,一年光景,再次相見竟是在這綿綿無際的神山之上,而我們是敵而非友”。
江離風看著神色不動卻自有一陣淒然的女子,眼神裏多了一絲了然,“離風從未當姑娘是敵人,就算今日,你與殿主為敵,不過是為了報當初的父母之仇。我也相信在姑娘的心中並不會為了報仇而把仇恨加諸在其他人的身上。”
慕容汐看著一臉坦然的男子,心中一陣感動,卻並不言語,萬千風物自在彼此心中。良久,慕容汐才輕輕開口,語氣變得風輕雲淡,“離風可知花弄影?”
江離風有些詫異的看著她,她迎向他的目光,又淡淡的解釋,“或者說是木荷衣?”
對麵的人有些詫異然後有些了然,“她回來了,是嗎?”他說的極慢,似是帶了某種試探的語氣。
慕容汐輕輕點頭。
江離風說起那樁往事,心下一片歎息,但他卻是隻知道當初花弄影失蹤的那段事情,至於其他卻並不作知。
那個時候的木荷衣和蕭靖珝,舞劍吹笛飄蕩江湖自在而為,擁有世間男女最為純粹美好的情感。風流少年,武林美人,這樣的江湖俠侶自是春風得意!他們以為這一段感情定然會長久永恒,引來世人的豔羨。
有一天,卻有女子來取靖珝性命。
荷衣見到那熟悉的身影心中本已經受了驚嚇,見到那致命的一劍一時心急,為蕭靖珝擋下那一劍。
來得女子也像是是被嚇住不敢再動手,靖珝想來扶起荷衣查看傷勢卻被人打暈了過去,再等的他醒來,卻隻見的滿地血跡,和木荷衣的訣別之書。
離風說著那些沉在歲月裏的故事,有些悵惘,又像是未當初不得不分離的兩個人惋惜,“靖珝找了她七年,想不到她最終回來了。我本不知她便是花弄影,現在想來一切都明了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詢問的女子,又繼續解釋道,“當初我在神殿之外,聽說有一個女子求見殿主,那女子為求殿主解毒,不惜長跪不起,我無意間聽到他們的對話,當時不甚明白,如今卻是•••”
他沒有再說下去,她心底卻是一片了然,“那人是木荷衣,她所要救的人是蕭靖珝,而解的毒是棄愛銷魂。他以為是偶遇殿主大恩,卻不曾想卻是故人相救。”
他看著她臉色愈發蒼白起來,眼底卻是掩飾不去的波濤洶湧,甚至有一種命運的無奈之感,他不由得想出聲安慰,“汐兒,你•••”
話出口,卻又發現有些事情都坦然在你的眼前,再多說又有何益,有些情緒留給雙方也許更能夠說清楚道明白。
“離風,我與那弄影聖女是否相似”,隔了許久,她再次出聲,語氣中卻有太多說不清的情愫。
他聞言一怔隨即了然,緩緩開口,“汐兒與她並不相似,隻是你們的眼睛有個幾分相似。”
“是嗎?”她語氣裏有一些反問的意味,原來許多人都看的明白,她卻是最不明白的那一個。
“汐兒,你不要多想,靖珝他並未把你當做其他的人,你與她的外貌和性情並不相像••••”看著她有些自苦的模樣,他終是想說些什麼。
“離風,謝謝你”,她突然打斷他,“想不到在這裏還有人陪我說說話,算是沒有白白走一遭了”,她淡淡的笑意在臉上暈開。
離風靜靜的看著那笑意,渺遠而空明,明明近在眼前卻無法觸摸。
“大婚前,成親雙方見麵,殿主就不怕不祥”,慕容汐並未回頭,依舊態度冷淡。
“想不到你的功力恢複的如此快,這麼輕易就感覺到了我的存在。”獨孤羽眼睛微眯,充滿了審視。
“我要是不恢複的快一點,怎麼殺了你呢?”話未落,身形已動,獨孤羽隻是遙遙避開,口中淡淡說道:“別白費力氣了,你殺不了我的。”
慕容汐輕輕一笑,“殺不了又如何,我本也沒有打算活著從這裏走出去。”
他臉上神色未變,又一邊擋開她的身形,一邊說道,“你也見過我乾坤天宮的幾位公子了,現在恐怕是不想嫁給我也得嫁了,我已經吩咐幾個長老回來觀禮,這個時辰估計也快到了。”
她嘴角的上彎的弧度微大,充滿著嘲諷,“就算你找來天下人觀禮,我慕容汐也不會嫁給你。”
“你若是擔心天下人說你嫁給自己的仇人,我定會讓他們都閉嘴”,他手下動作依舊不停,像是故意陪著她任性。
“乾坤殿主,果然好膽量,竟然想要留一個日思夜想都想要殺你的女子在身邊”,她眸光寒冷如劍,“不過我慕容汐今日若是不殺你絕不回頭,你也休想讓我因為你假惺惺的幾句話,不與你為敵!”
“是真是假,你心中自然明白如鏡!”他出手擋住眼前的招式,慕容汐依舊不放過他。
“你明知道我不會殺你,看在若蘭份上,我也不會與你真的為難”,獨孤羽歎了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說著,看她咄咄逼人的氣勢,就欲使出掃雪之功。
“獨孤羽,你別再癡心妄想!我不管你到底是什麼目的,今日我倒是很樂意見到你的喜堂成為喪禮的!”
慕容汐再也不再遲疑,手中白綾飛出,化為道道利劍,儼然是流風回雪劍法,隻是這次是以布帛為劍。
獨孤羽見到這劍法精妙,如白色閃電直劈而來,再也不能小覷,或者說他從未真正小瞧了這女子。
他一出手,便如狂風之急,滿地碎石被這風聲帶動,迎向那收割生命的白色利劍。
神山寂寂,滿山裏似乎都是那般激撞的回聲,是女子化身修羅致命一擊的目光,是男子為這氣勢所逼掌走袖飛的回音。
一層層煙雲湧動,似是為這氣勢破開,再也無法相聚。慕容汐與他手中勁道相撞,然後又各自被生生的震開。
獨孤羽的掃雪之功,仿若雲吞霧吐,那般光芒萬丈,仿若騰雲盤飛,睥睨蒼穹。他全身的勁力將那劍光隔絕在外,無聲無息聚集的真力形成堅硬而透明的牆,然後幻化為無形的劍,直直的向慕容汐身周大穴刺去。
這樣來勢洶洶的招式,慕容汐自知抵不過,嘴角反而輕輕勾出一個幅度,一聲輕哼溢出嘴角被她強自掩了下去,身子就如風中的落葉,再也承受不住霸道的秋風而跌落下去。
她想,慕容家的仇這一世她拚盡全力也是報不了了。
娘欠他的情,他欠著慕容家的命,都在這一刻一筆勾銷。
如果有下一世,他與娘互不相欠,是否就能夠不再相見,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人可望而不可即,因愛而生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