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月迷津渡 第八十二章 亂我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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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靖珝一見來人,又見到他手裏的花弄影眉頭微微皺起,手裏的劍不由得握緊,玄冥護法更是低頭躬身眼裏滿是恭敬,行禮道,“見過殿主,屬下無能。”
乾坤殿主身形一定,手裏的花弄影就滑到了地上,他止住笑意,眼裏一片肅殺,神情俱是複雜,“靖珝,你這十三決愈發精進,想不到我乾坤天宮的神殿護法也不是你的對手了。”
蕭靖珝眼裏閃過一絲詫異,想不到他竟然下了乾坤神山,親自到了平州來了,眼裏閃過一些奇怪的東西,依舊淡然道,“多年不見,殿主的功夫更加出神入化。隻是不知發生了何事,殿主竟然親自到平州來了。”
乾坤殿主轉開目光,瞧了地上的花弄影一眼,不由得冷哼一聲,語氣之間森然一片,“我神殿的叛徒,我自然是要來親自處理,再者這關係著你,我如何坐的住。”
此間未完的話,大家都心知肚明。蕭靖珝皺了皺眉頭,終是沒有接話。隻聽得乾坤殿主冷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狠戾,突然運氣於掌,花弄影便為他勁力所牽製,被他生生的扼住咽喉。
蕭靖珝一驚,急忙叫道,“殿主,不可。”
那人卻不看他,隻是玩弄地看著如砧板之肉的花弄影,冷哼一聲,“嗯?你有話說?”
蕭靖珝縱身上前,“殿主,可否放過她,一切事情皆因靖珝而起,自當該有靖珝承擔。”花弄影愕然,艱難地轉過頭來,不住的搖頭,眼裏滿是複雜。
“那麼,你要如何承擔,才能抵這賤人一命。”他手稍稍用力,就好似聽著骨骼碎裂的聲音。靖珝無奈一歎,垂下的手緊緊握了握,灑然地說道,“靖珝願意為殿主做一件事情,來換她一命。”
殿主一手又丟開了花弄影,花弄影眼神悲切衝著靖珝使勁搖頭,靖珝卻是不看她,隻顧看著那殿主,這個誘惑對著這個人來說可是不小。
“這倒是有趣的緊,隻是不知道你要用什麼來換她這條賤命,雖然她在本座眼裏不算什麼,但這要求好歹是你提的,怎樣都是有點價值的。”乾坤殿主眼裏閃過一絲譏諷,一絲好奇。
夏日的夜晚本該是被各種蟲鳥充斥,今夜卻靜的出奇。驛站門口站著的兩人心思各異,不過目光都緊緊盯著長廊上一身男裝臨風而立的女子身上。
想著一個時辰前,蕭靖珝抱著那武林第一美女出現在驛館之前,他素來平靜如常的臉一臉著急,進門就大叫著莫雲柯,救懷中之人的性命。
眾人忌憚著那人懷中之人的身份,不讓他帶對方之人進來,他竟然慌亂之下動了手。正待此時慕容汐出現在他麵前,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他也隻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從身旁擦身經過,耳邊傳來的是他淡淡的語調,“無論怎樣,荷衣是無辜的。”
從他進房門的那一刻起,慕容汐隻是淡淡的微笑,然後就靜靜的站在這長廊上,看著那一池夏荷出神。
蕭靖珝的房門一直沒有打開,她也沒有挪動分毫,子軒和少然在心裏歎了口氣。他們與她一樣在等著一個解釋,如今正是敏感之時,他卻帶了花弄影回來,而且這人還是汐兒心心念念報仇的乾坤天宮的人!
何況慕容汐中毒一事大家還都心有餘悸,現在這個時刻,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都太過微妙起來。雖然花弄影是正是邪還不能下定結論,但這在蕭靖珝還未向眾人說明一切之前,難免結下心結。
慕容汐突然轉過身子來,迎向兩道詢問的目光,眼裏閃過一絲異彩,露出一個慣常的笑意,“兩位興致不錯,還在這賞荷望月呢,太晚了,我可回去睡了,明天晚上可是不能好好休息的。”
經過那二人身旁,順勢拍拍那二人僵硬的肩膀,目光柔和甚至有些微的戲謔,“更深露重,兩位還是早點休息吧,汐兒就先走了。”
子軒和少然看著她回去的身影,不由得一愣,再是淡淡一笑,隻是那笑容裏難免落下一些孤寂。
“人家都睡覺去啦,咱們擔心個什麼勁兒呢”,洛少然自嘲的笑笑,也搖搖晃晃的回房間去了。
花弄影在平州那一晚身上本就有了舊傷,再次因為昨日耗損內力,又是乾坤天宮的兩大護法親自出手,傷的著實不輕。
靖珝自莫雲柯走後在她的房間裏守著一夜都未合眼。雖然有莫雲柯的獨門神藥和絕世醫術,卻也到了早晨才悠悠醒來。
而子軒從早上開始就在暗中部署,為晚上攻打江州城做準備。
“靖珝,幸好你及時趕到,否則荷衣這一輩子就再也見不到你了”,花弄影梨花帶淚,緊緊抱住床前一臉擔憂的男子。
七年的等待,他成了她最後的救贖,惆悵的心事堆積在心,隻是希望有朝一日與他重逢之時,再將這些曾經縈繞的情結一一道出。
縱然是千劫不複的輪回,也好過永無止境的等待!
靖珝微微一怔,這一刻心底像是積累了一場惘然的夢,雖是擁抱著,卻又一種奇怪的情愫在胸腔裏蔓延,幾乎令他無意間想要推開這曾經日思夜想的懷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此景此景,原是心中幻想過無數次的,此刻,卻是一種悵然若失。
見到滿身傷痕的她,又不忍心推開,也無意去糾結那虛無縹緲的奇怪感覺到底從何而來,隻得輕輕開口道,“荷衣,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的事情,殿主才會親自下山,否則,你也不會•••”
花弄影的纖纖玉手放在靖珝嘴邊阻止他說下去,語氣因為受傷的緣故,更是輕柔的像是一陣風,看著眼前這個人,安撫一般,“靖珝,不要自責,也不要對我說對不起。當年我被迫與你分離,這七年以來,甚至等的有些絕望,有時候嚐試著忘記你,卻在每一次強調忘記你的時候,又深深的想念著你。明知相思是毒,我卻甘之如飴。”
他的神情怔住,那一雙眸子忽的低垂下去。
她的手緩緩垂下,有些氣餒,有些興奮,有些悵然,有些無奈,“我是無璿宮的聖女,師父怕我再見到你,不準我下山,這次,殿主相助寧王,我才有機會來見見你。”
她的目光裏閃過一絲光亮,依舊明媚動人,他的神色卻有些恍惚,似是這般明動的眸光裏,有著另一個欲待他追尋的世界,而她•••
“平州城外,聽見你叫我荷衣,雖然時隔這麼些年,我還是從萬千人影裏一眼就認出了你,當時我心裏就似是被無數的燈火照亮,曾經刻骨銘心的等待,終究不是繁華成空。”
靖珝神情有些恍然,眼裏似是落在往日清晰銘記的場景,那些自以為永恒的摯愛眷戀。
這一刻,像是踏過萬丈紅塵,再也找不到當初珍藏的角落,他的聲音柔和低沉,“我也沒有想到,還能再次見到你”。
他目光沉沉的落下來,細細的打量著她,目動心反而沉靜下來,“當時,我也不相信你死了,我四處遊曆江湖,一邊找尋殺害師父的凶手,一邊找尋你。”
他看著她,又似是沒有看她,隻是陷入了一場空幻的回憶當中,“那段時間,兩個我最親最近的人都離我而去,我隻有不斷的尋找,不斷的行走,仿佛才能消減心底的痛”。
曾經深埋心底的愛戀,曾經此誌不渝的尋找,此刻回想,像是南柯一夢,被誰的清麗風華、一絲秀發掩藏在斑駁的盡頭。
弄影的手緩緩撫上他的臉,有一刹那的悲傷漫過心頭,眼裏柔情和疼惜溢滿,“靖珝,現在,我回來了,我不會再離開了。”
蕭靖珝微微錘了錘眼,臉上落在的手輕柔的像是一場無邊的夢,繞的人再也不願醒來,他卻到現在還一片神識清明,這一句話,等了太長的時光。
久到——他現在都忘了當初的心情。長到——過往種種,皆成了雲煙一夢。連著孰是孰非,孰真孰幻都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