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雲觴還是第一次後悔自己喜歡的是男人。如果對方是個女人，這會兒隻需要弄束花，買盒巧克力之類的就能把人哄開心了。可花情是男人，印雲觴將心比心，也覺得這些東西不會討喜。要是自己的交往對象被敵人拐跑了，自己是絕對不會再給那人一星半點機會的。
    想了老半天，印雲觴還是決定用苦肉計。不管怎麼說，和花情接觸下來，總讓人覺得他應該是個心軟的人。
    這天，印雲觴和花情約好在花情家裏見麵。他到的時候，鐵門關著。印雲觴按了門鈴。花情通過對講機知道是印雲觴到了，就給他開了門，順便告訴印雲觴，自己在後院，讓印雲觴從前門進去，穿過一樓就可以了。
    這棟小洋房印雲觴來的不算少，每次都是和花情滾床單，後院倒是第一次來。想到後院，印雲觴立刻想起了在花情臥室能夠看到的那棵櫻花樹。花情這會兒在後院，難道是在打理櫻花樹？
    印雲觴提著個大口袋到了後院。花情果然在給櫻花樹鬆土。櫻花樹很大，那些枝杈伸展開來，幾乎蓋滿整個後院。如果是櫻花盛開的季節，後院必定是滿園的櫻花的。
    “你背後藏了什麼？那麼大的口袋，根本藏不住。”花情看見印雲觴，就停了手上的工作。脫下手套，向印雲觴走來。
    印雲觴把口袋遞給花情，“這個是我自己做的，你別嫌棄。”
    花情把口袋裏的東西拿出來，不由地笑了。這是個布藝娃娃，有著和花情一樣的發型，上挑的鳳眼，穿著米色的襯衣，低腰的褲子，還有一件褐色的外套。“這是我？”
    “我還擔心你認不出來。”
    “你第一次見我，我不就是穿的這一身麼。還有這眼睛，我想說不是我都不成。”花情拉起印雲觴骨節分明的大手，“真看不出這雙大手這麼巧。”
    花情調侃地捏印雲觴的手指。印雲觴“嘶”地倒吸了口冷氣。
    “怎麼了？”花情問。
    “沒事。”印雲觴搓著手指，往回縮手。
    花情立刻明白過來，印雲觴的手指有問題。他把印雲觴的手反過來，仔細一看，印雲觴的手指上有著不少小針眼。隻一眼，花情就心痛了，把印雲觴的手指放到嘴邊，伸了舌頭，一根根細細地添了一遍，又把手指含進嘴裏。
    印雲觴被花情舔手指的時候，就心裏癢癢了。這會兒手指被含著，他哪裏還肯老實。印雲觴的手指揉捏著花情的舌頭。沒幾下，花情的嘴裏就溢滿了口水。印雲觴摟住花情，用手指在他嘴裏做活塞運動，另一隻手則伸進花情的衣擺，摩挲著花情腰間的嫩肉。
    花情的呼吸濺重。
    “去屋裏好不好？”印雲觴貼著花情的耳根問。
    花情沒法說話，隻能焦躁地點頭。
    兩個人跌跌撞撞地糾纏著進了屋。在臥室裏盡興地做了幾回，才一起去浴室洗澡。
    “這些天都沒做？”花情把沾了星星白點的手伸到印雲觴麵前。
    “我和Franky隻是朋友。”印雲觴用鼻尖蹭著花情的頸窩。
    花情側過頭，吻了印雲觴，“他對男人不感興趣。你不用向我解釋什麼。”
    印雲觴愣一下，他是真沒想到吳司見不是同。看吳司見對花情的那種勁頭，最先想到的隻怕都是餘情未了。
    “下次別沒事自己紮手指玩了。你手指不痛，我可心痛。”花情拉起印雲觴的手，輕輕吻著印雲觴的指尖。
    印雲觴麵色尷尬，他一做服裝設計的，做些針線活還真不是件難事。可既然選了苦肉計，沒點傷怎麼能行。手上那些針眼，還是他讓助理幫忙紮的。“你，一開始就知道了？”印雲觴猶猶豫豫地問。
    “娃娃的針腳跟縫紉機縫出來似得。有這樣的手藝，怎麼可能會被針紮成這樣。”花情帶著笑，整個人都柔和起來。
    印雲觴尷尬地笑笑，“你是要告訴我別隨便耍小心眼？”
    “不。我要告訴你，我還是第一次收到禮物。”
    印雲觴摟住花情，讓花情的背緊緊貼在自己的胸前，“我也是第一次想要哄人開心。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被你吸引了。我想我有那麼一點喜歡你。不僅僅是想要和你做愛。”
    花情低笑，“你在告白嗎？”
    “算吧。”
    花情笑著吻著印雲觴，不再說什麼。
    印雲觴被花情吻得心裏暖呼呼的，剛才已經盡了興，這會兒倒是沒有再發情。
    兩個人在浴缸裏舒舒服服地泡了澡，又回到床上相互摟著睡了一覺。
    兩個人再醒來天已經黑了。臨近春節，正是夜長的時候，雖然天黑了，時間倒也不是很晚。印雲觴和花情都沒有立刻起床的意思。印雲觴靠著床頭，花情枕著印雲觴的肚子。窗戶外的櫻花樹枝被風吹著，拍打著窗戶。
    “這棵櫻花樹種了很多年了吧？”印雲觴問。
    “這房子是我爺爺的爺爺造的。他去法國留學，帶了個日本老婆回來。為了給妻子一份家鄉的寄托，爺爺的爺爺種了這棵樹。我爺爺的時候，這棟房子被沒收過。父親和母親都沒有等到房子歸還的時候。我十二歲的時候跟著和父親一起插隊的叔叔回到這裏，成為這棟房子主人。我回來的時候，櫻花樹已經好些年頭沒有開花了。那個叔叔打聽了照顧櫻花樹的方法，我和叔叔，還有叔叔的兒子一起努力，才好不容易讓它又開花了。現在它開花的時候可漂亮了。”花情在笑，隻是笑容裏有一絲微微的苦澀。
    印雲觴第一次知道，花情的童年並不快樂。他見不得花情不開心，摸摸花情的臉頰，“出去吃飯吧。我肚子餓了。”
    他們穿著羽絨服出門，花情仍舊是一身褐色的打扮。這次索性從毛衣到鞋子都是褐色的了，不過深淺有著色差，到也顯得層次分別。印雲觴看著花情，覺得麵前就是一大塊的巧克力。他舔舔嘴唇，考慮著是不是為花情設計一個巧克力係列的服裝。到時候讓花情穿著自己親手做的衣服，在T台上秀一把。
    花情看印雲觴一直落後自己幾步，回過頭看他。卻見印雲觴一臉思慮的樣子，和平時時而精明，時而痞氣，時而情色的印雲觴都不相同，看起來有點呆呆傻傻的。花情心底地某處莫名地軟了一塊。等到他意識到，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時，印雲觴也發現花情在等自己，快走幾步趕上去，握著花情的手，一起放進了自己羽絨服的口袋裏。
    花情回過神來，低頭看看羽絨服的口袋，沒有抽回手，反而靠近了印雲觴。和印雲觴相處，花情經常能感受到從來未曾體驗過的感覺。比如，電影院裏一起喝可樂吃爆米花；比如，那個翻版自己的布藝娃娃；比如，現在，很多此一舉的保暖舉動。
    “你有沒有興趣客串一次model？為我走一次T台？”印雲觴小心地問著。他沒有告訴花情，他會為他設計一個專享的係列。這種事情，到表演結束的時候再說，一定能把花情感動得稀裏嘩啦的。
    沒想到花情聽完，就幹脆地搖頭，直接拒絕了印雲觴。印雲觴還要勸說。卻被花情攔住了。
    “我不喜歡被人關注。”花情這樣說。
    印雲觴搖頭，“那個時候，滿滿一車廂的人，我一眼就看見你。你這樣出色，怎麼可能不被人注意。”
    “那至少不要主動去引得很多人注意到我。”花情的聲音很輕，要不是印雲觴離得近，隻怕根本無法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麼。
    印雲觴看出花情的情緒有些低落，還有點欲言又止的意思，也就不再和他糾結走秀的事情。反正自己為他設計衣服，隻是希望給花情一個驚喜而已。印雲觴覺得花情不願引人注意，或許是因為他童年所經曆的那些事情。他不願意再次揭開花情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