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林海生和同事一起去了N市，六個人，四男兩女，兩輛車。幾個男人輪流開車，到酒店的時候，離晚餐開始還有些時候，他們各自回房把行李放好，約好了一個小時後在餐廳碰頭。
    林海生和副手何飛揚一間房，何飛揚有到了賓館先洗澡的怪癖，他去洗澡，林海生就一個人靠在床上發呆。過一會兒拿出手機看看，沒電話，沒短信。他也說不清是不是指望著費梓洋能聯絡他。
    公司這樣的類似慶功的旅遊不是第一次，也就是說林海生不是第一次單獨出來旅遊，沒有哪一次費梓洋會聯絡他，也沒有哪一次林海生會盼著費梓洋聯係他。以前不聯係，也不需要聯係，因為清楚地知道那個人必定在那裏會等著自己。隻是這次，沒事的時候，心裏總是躁動地不安著，那天費梓洋說他們彼此不愛了，再回去的時候，都不知道他們會變成什麼樣子。不再相愛，卻又不願分開，這算什麼事。
    酒店有好幾個餐廳，中餐、西餐都有，兩位女性選擇中餐，男人們不反對。四個冷盤，六道熱菜，一個湯，兩道點心，六個人吃得有點小撐，最後的湯和點心上來的時候，戰鬥力已經明顯不足，聊天的人比吃菜的多。
    電話鈴響，林海生心髒抽搐，激動地拿出電話看。
    “對不住，總監，是我的。……老公昨天幫我換的。”李菲嫣一手拿手機，一手舉在耳邊，點著頭打招呼。
    林海生搖搖頭，表示沒關係。
    李菲嫣是個開朗沒心眼的，雖然結了婚，性子還是和孩子似得。接通電話，噼裏啪啦地一通說，就爽快地掛了電話。把電話放好的同時，還不忘抱怨，“我這出來才多久，已經十來個電話了。肉麻死了。”
    林海生苦笑，這是紅果果地炫耀。現在要是費梓洋會打電話過來，說不準，他立刻就回家了。
    “菲菲啊，這是你老公喜歡你，才惦記著你。你們結婚也好幾年了，你老公還這麼想著你，不容易。我們這些老夫老妻，哪個有你的待遇。”陳姐年紀最長，這會兒擺出一副長輩的樣子。
    “就是，我和老婆才兩年時間，在家都沒話說了。”何飛揚附和著。
    林海生眉頭挑挑，難道兩個人在一起時間久了，都是這樣的？各做各的，在同一個屋簷下，卻沒有過多交流。
    “我和我家那口子能說到一起的就是孩子的事情。”
    “是啊，孩子很重要的，把兩個人聯係著。有了孩子，想分開，也得好好想想。小李啊，你也趕快弄一個，對夫妻感情有好處。”
    “啊呀，怎麼你們也和我說這些。我老公最近正和我念叨這些呢。煩。”李菲嫣夾了個叉燒酥，歪著腦袋嚼著。
    “煩什麼，有了孩子，你就知道好處了。”陳姐化身知心大姐，絮絮地和李菲嫣訴說著孩子在家庭生活中的重要性。
    林海生盛了一碗酒釀圓子，沉默地吃著，心裏卻把陳姐的“孩子論”記了下來，在心裏形成了“孩子=紐帶”的概念。可惜孩子對於他和費梓洋遙不可及。
    “總監，你今天怎麼這麼安靜。不是看見菲菲秀恩愛，觸景傷情了吧？”何飛揚用胳膊肘撞撞林海生，故作俏皮地眨眨眼。
    “菲菲眨眼是賣萌，是可愛，你這叫惡心。”林海生一巴掌把何飛揚的臉拍回去。
    “小林啊，不是大姐說你，老大不小了，找個人安定下來吧。現在不覺得，以後老了，就知道了，人啊，沒個伴兒不成。”陳姐把話頭轉向林海生。何菲嫣終於得了清閑。
    伴兒？挺有意思的稱呼。林海生一直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是因為愛，因為感情和身體的需要。他和費梓洋就是這樣，當初兩個人不顧一切地做了，食髓知味，一發不可收拾，等到畢業就住到了一起。然後互相關心，做出了感情，兩個人慢慢相愛。現在做得少了，愛情也淡了。林海生皺眉，怎麼又想到身體上的需求，自己真有這麼饑渴？
    林海生想著自己的事情，並沒有仔細聽陳姐說了些什麼。李菲嫣卻聽得有意思，陳姐講的，和她理解的婚姻生活是有出入的，她突然問：“陳姐，你和你老公之間還有愛嗎？”
    “老夫老妻的，還愛什麼愛，老伴老伴，就是老來有伴。愛情這種東西，很快就會散的，到後來有的隻是親情。”陳姐喝口湯，“說這麼多，嘴巴都幹了。”
    桌上笑成一片。林海生這才回過神來，雖然不明白大家在笑些什麼，卻也很配合的一起笑著。迎合大部分人的反應，這是林海生這些年來養成的習慣。怎麼樣養成的，什麼時候養成的，林海生卻不記得了。
    酒店是所謂的溫泉酒店。仿佛一夜之間神州大陸就布滿了溫泉，出名的、不出名的地方都有溫泉。而做酒店設計的林海生清楚的知道，大部分的無非是溫水加了料，一如現在住的這一家。這是林海生所在公司設計的，考慮得很周到，每個房間都能直接放出“溫泉水”，底樓和頂樓有獨立的溫泉池，可以泡著溫泉看星星，很適合小情侶或者夫妻。
    林海生他們這次是公司活動，自然不會選用房間的溫泉，吃完飯，休息好，他們約了去公眾區泡溫泉。公眾區的好處是人造景觀出色，各色溫泉豐富。何飛揚準備充分，不僅自己帶了浴袍，手機防水袋，甚至幫著林海生也準備了一個手機防水袋。看見何飛揚拿出的防水袋，林海生才想起來自己包裏也有一個，他的行李都是費梓洋整理的，準備了些什麼他從來不關心，反正出來以後，從來也沒有缺少過什麼。這次林海生並沒有告訴費梓洋要來泡溫泉，費梓洋居然也能未卜先知。林海生把手機放到防水袋裏，掛著脖子上，嘴角忍不住地往上彎。還是費梓洋最好，什麼都能想到。
    大家約在小魚池見麵，借著燈光能依稀看見池子裏的還沒有一截小指長的小魚遊來遊去。何飛揚和陳姐身邊的魚最多，很有些成群結隊的意思。李菲嫣就在陳姐邊上，偶爾小魚遊到她身邊咬上幾口，都會惹得李菲嫣驚叫，縮著手腳，左躲右閃的。
    “菲菲，你怕成這個樣子還怎麼泡，你動來動去的，魚都嚇跑了。”何飛揚不滿地抱怨。
    “可是，這魚咬得又癢又痛的，不好受。”李菲嫣有些委屈，瞟到林海生淡定地靠在池子邊上，微閉著眼睛，挺享受的樣子。李菲嫣就奇怪了，總監大人怎麼就這麼淡定呢？再仔細看，她又發現新大陸，“總監，你身邊怎麼都沒有小魚的？”
    林海生睜開眼，大手在水裏嘩啦了幾下，捉出幾條小魚，晃晃，又扔回水裏。
    “這麼幾條能算嗎？”李菲嫣嘟著嘴不服。
    “總監是皮膚好，這些魚才不去的。”何飛揚扯著喉嚨嚷著。
    “氣死人了。”就算李菲嫣不滿也沒不得不承認林海生的皮膚真的好。
    林海生不算白，但皮膚是真心的細膩，如今蘸了水汽，看上去蜜蠟一般。除了右手中指那個老繭之外，再沒有老繭和疤痕之類的。這樣的皮膚，連李菲嫣都比不上，更不用說池子裏其他人了。
    “總監，說說你的護膚秘密吧。”李菲嫣有些撒嬌地說。
    林海生笑笑，翻了個身，趴在池子邊上，護膚秘密嗎？這個說了，李菲嫣也不會做的。他生命中最好的年華都給了費梓洋，那時候他們幾乎天天要大戰幾回合，彼此都吃了不少對方的精華，大概是那時候打好了底子，到現在都好功效卓著。
    “你算了吧，你要跟總監學，學的過來嗎？總監不僅皮膚好，身材也一級棒，都四十了，一點贅肉都沒有。”有人順杆爬，繼續奉承。
    “我才三十八。”林海生趴著悶悶地說。
    池子裏靜了幾秒，就炸開了，都在聲討那多嘴的家夥，那人對著林海生直道歉，林海生卻隻是趴著，沒有反應。他想費梓洋了，當年他和費梓洋來泡溫泉，兩個人在小魚池裏比賽捉魚，一個沒留神，把魚抓走了大半，被工作人員抓了個現行，被趕走不說，還差點罰款。後來兩個人找到個很隱秘的小池子，在裏麵搞了一回，結果林海生的遊泳褲怎麼也找不到了，費梓洋把自己的給了他，費梓洋就光溜溜的披了件浴袍和他兩個人勾肩搭背地回了房間。到了房間，林海生就忍不住了，後來的事情用腳趾頭也能想出來發生了些什麼。
    林海生覺得身體漸漸發熱，他扯出一抹苦笑，自作孽不可活，這回隻能這麼趴著了。費梓洋對他就是最好的催`情`藥，即使現在他們的歡好因為各種原因不再肆無忌憚，可是能撩撥起自己情`欲的永遠都是費梓洋。
    林海生拿出手機，打上“想你了。”，發送。林海生臉上洋溢著幸福，等著回複。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回複一直沒有來。林海生想，梓洋大概已經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