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銘承瞪著我，忽然露齒一笑，一雙桃花眼閃著賊光，我驚覺不妙，想離他遠點，卻為時已晚，一個箭步上前抓住我的手腕，附上胸口，“怎麼樣？我是不是婦人？”
    我臉頰燒紅，心道臭流氓，使勁從他手裏抽出，結果未遂，隻好腆著臉道：“柳兄可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英俊帥氣，風流多金，怎麼可能喜歡聽東家裏短。。。。。。。”
    我好話說盡，柳銘承就是不鬆手，我像做賊一樣左右張望，怕被人看見誤會，我們站的地方是正殿前花園，雖然遠離大殿有假山遮擋，但來來往往的人很多，總會有人發現。
    “柳銘承，你快放——”
    柳銘承一把捂住我的嘴巴，眼睛示意我有人來了，我立即噤聲，他才鬆開我的手，我們悄悄貼著假山洞口，聽到另一側有人聲：“索大人，父皇今天找你可曾提到那件事？”
    我心肝一抖，居然是孟嚳，手被柳銘承緊緊握住，心裏的不安慢慢消失。
    “福王放心，皇上左右為難，恐怕一時還難以決斷。”朝堂上姓索的三品官，就隻有翰林院大學士索仲文，想必此人就是了。我和柳銘承對望了一眼，心中有了大概。
    “那就好，時間還來得及。”孟嚳冷笑了一聲。
    “王爺，皇上給瑞王指婚，恐怕有意於他，您不可不防啊。”索仲文的話令我一陣心驚，早猜到孟堯的婚事是一場政治聯姻，但從別人口中聽到，還是會難過不已。
    “怕什麼，不是還有雍王嗎？”孟嚳不甚在意的嗤笑，“父皇還在用藥嗎？”
    “皇上龍體……一直抱恙，那藥從未停止。”
    “你在父皇身邊要……隨時告訴……”想必是孟嚳附耳和索仲文說什麼秘密，斷斷續續聽不清楚。
    等到談話完畢，先是索仲文退走了，孟嚳則與他反方向離開，我和柳銘承才探出頭，做賊似得往正殿走。
    我低頭跟在他身後琢磨剛才聽到的話，完全沒在意走到哪了，等身體撞到一堵肉牆，才發現前麵站著的不是柳銘承，變成了孟頊。
    我錯愕的看向那張冷峻的臉，心裏暗罵柳銘承走了也不說一聲。
    “他已經走了。”
    “啊，哦。”我繞過他，一腳剛邁上台階，胳膊被他抓住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沒、沒有吧。”他臉上一副什麼都瞞不過的表情，我隻好擠出一個笑，“看到這麼美的月亮，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事，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我有種想逃逸的衝動，為什麼他總能看穿我的心事，讓我暴露在天光下無處躲避。
    “今晚好像沒有月亮。”孟頊一手指了指天，煞有介事的說完就走了。
    我抬頭望天，的確沒有月亮……
    我好想忘了，今天可是初八……
    禮樂起，鼓聲鳴，一對火紅的身影緩緩走來，殿外爆竹聲震耳欲聾。孟堯牽著紅綢緞，與握著另一端的柳宜萱並肩走上紅毯，清雋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在喜娘的提醒下邁過火盆，站在香案前。
    樂聲停，殿裏頓時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堂中央站著的一對璧人身上，有羨慕，有嫉妒，有失落。突然發現，清雅俊逸的孟堯和嬌俏玲瓏的柳宜萱站在一起就像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曾偷看的話本裏寫到張生與崔小姐結成連理，雖然是私奔出來偷偷成親，沒有喜樂，沒有親人，更沒有華麗的房子，隻有一間破屋，還有一對紅燭，他們卻是甘之若飴，十指相扣情意流轉，一眼便注定一生。不是沒有幻想過和孟堯成親，我想也會如話本裏寫的那般‘柳遮花映，霧障雲屏，夜闌人靜，海誓山盟，風流嘉慶，美滿恩情，畫堂春自生。
    ]’。我卻忘了張生與催小姐是兩情相悅，而我與孟堯算什麼呢。直到今天我才醒悟，現實遠比戲裏唱的還要殘酷，至於花好月圓，比翼雙飛這樣的願景，也隻有話本裏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