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溜走，而夏楊仍然終年如一日的過活，快樂憂傷都深深埋在心裏，除了吃飯能在桌上碰到父母的麵，他們好像是一對陌生人。
    晚自習回家，家裏仍是靜悄悄的，不用猜也知道他們也是終年如一日的去打牌了。
    常在飯桌上抱怨今天輸了三百，昨天輸了二百，夏媽的牌運重來是十打九輸，嘴裏總是念叨：“從今天起再不打牌了。”結果一個電話來說三缺一，她又選擇性失憶了。
    夏楊為此心裏沒少怨恨他們，班上同學過年回來總是說我有阿迪達斯、我有耐克、我有特步、我有安踏。
    而自己仍是舊年的老衣服，仿佛記事以來過年就沒有新衣服，那些新衣服的錢都在大年初一通宵打牌中用去了，所以平生最恨的一件事就是打牌，所以整個家族裏出了他這麼個異類，隻有牌認識他，他不認識牌。
    躺在床上剛要睡著，就聽到外麵砸東西的響聲，漸漸傳來夏媽哭泣的聲音，夏楊感到害怕與畏懼，同是對夏媽充滿了同情與憐憫，這樣的事從他出生到現在每年都會發生，不一樣的隻是發生的頻率。
    他不想出去，出去也阻止不了，可外麵聲響如此驚人，聾子都能聽見，而他這個還沒躺進棺材裏的活人沒有一點反應，是要遭天打的。
    夏楊不情願的出去勸阻著拳打腳踢的夏爸，攤開手把夏媽護在身前，夏爸還要打，拳如雨點的落在夏楊的背上，這時的夏楊由衷的羨慕遠在千裏之外的弟弟，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到頭。
    最後夏爸出完氣了，夏楊扶著夏媽進了臥室，不知道怎麼安撫，出來瞄了眼被砸碎的電視屏幕，默默回到自己屋裏睡覺。
    第二天沒人的時候他才問起昨晚的事來。
    “你爺爺在茶館裏到處說我們對他不好，有肉我們自己吃不給他吃，酒也不給他喝，生活費也不給，衣服也不洗，虐待他。”
    天天一起吃飯，老爺子吃沒吃肉夏楊是看見了的，酒也是頓頓二兩，每次洗衣服他的衣服是最難洗的。
    “又到處說你堂姐市裏麵教書，你大爹每個月都給他錢花，大媽來幫他洗衣服。”
    堂姐中專畢業後去S市的小公司裏做文員，後來又去了G省，大爹夫婦逢年過節來喝一次酒，順帶的看一下老爺子，至於錢半毛沒有，還曾經在飯桌上把老爺子推到在地爬不起來。
    “我就是說了他幾句不是，你老子兒就衝我發火。你老子兒年經的時候沒少被他打，就算我們兩個結了婚，你爺爺還像打狗一樣的打你爸爸，還要去村長那裏汙告你爸爸打他。分家的時候，分給我們一家四口一間連到豬圈的房間，每天都要在豬屎上走來走去。你還小肯定不記得。”
    夏楊說：“我記得，我還記得那間屋子用竹欄分成廚房和臥房，那時候你做的包子可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