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婭出現的頻繁，意味著城楓黏著閻禦的時間變少了。
    所以城楓把希望全押在安西爾身上。
    所以他在黏不了閻禦的時候都在纏著安西爾。
    所以閻禦不高興了。
    所以城楓發現自己被冷落了。
    所以他也不高興了。
    所以……
    又是一個周六，夜晚，城楓洗好澡，草草將毛巾圍在腰上就衝進了閻禦的房間。
    雖然兩人在一起了，但閻禦還是堅持分房睡，因此城楓在“妥協，偶爾還能抱一抱老婆”和“不妥協，休想抱到老婆”這兩個選項中，隻好恨恨的含淚選擇前者。
    “阿禦，你最近很奇怪。”城楓神色如常走到床邊，在閻禦身旁坐下，暗自懊惱如果再早來一點就好了。
    早就洗完澡穿上衣服的閻禦聞言眉毛一挑，“哪裏？”
    “你……最近醋勁很大哦。”城楓將臉湊過去，笑眯眯地盯著閻禦的臉，“你以前都不會這樣的。”
    哪怕吃醋，都沒有吃醋的這麼明顯。
    “很重要嗎？”閻禦伸出食指將他的臉推遠，“我以為你會很高興。”
    “我是啊。”城楓點頭認可，“但是我很好奇，你……為什麼？”
    ……
    為什麼？
    為什麼開始不掩飾自己的吃醋，自己的在乎？
    他隻是……在掃墓那天……
    看著賀蘭葉跟上官靡非離開時，城楓的背影……
    那麼孤單……那麼悲傷……
    虛幻的讓他感覺抓不住……
    那時他突然意識到……
    這家夥的心裏，也會不安吧……
    怕自己哪天也會像這樣和別人離開，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
    其實……他們都迷茫得太久了……
    沒記錯的話，一切都是從那天開始的……
    那天，他們都發現，自己的心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夕陽西下，同學們都在上體育課，隻有他們兩個還留在教室裏。
    上官靡非跟上官渡在會議室裏吵得不可開交，現在回去根本就是找死。
    “呐呐，阿禦，你聽說了嗎？”
    “唔，”雙腿交疊放在桌上，背靠椅子，隨便蓋了一本書在臉上的閻禦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拿下書，看向城楓，“什麼？”
    “給你一個提示~”城楓隨手拉來一張椅子跨坐在上麵，下巴搭在交疊靠著椅背的手上，“是昨天剛通過的東西！”
    “昨天？”還沒睡飽的閻禦根本無法思考，聰明的腦袋現在完全動不起來，“昨天隻有明希提出每天午餐都要有牛奶的提案，不過被否決了……”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城楓一臉莫名其妙的戳了戳閻禦的臉。
    輕輕的，很癢。
    閻禦一把抓下他不安分的手指，一臉不耐煩的問道：“那是什麼？”
    “你看這個啊，你看！”城楓從口袋中抽出早就準備好的手機，打開網頁遞到他麵前，“你看你看。”
    閻禦掃了一眼屏幕，挑眉道：“同性戀被正式承認了？”
    “是啊是啊，從今以後，身為萬人迷的我一定會有很多之前一直羞於開口的男性愛慕者，唉，太受歡迎實在是太令人困擾了……”城楓收回手機，一邊幻想著以後被各種男女包圍的畫麵，一邊狀若不經意的掃了閻禦幾眼，“阿禦，你覺得呢？”
    “我覺得……”閻禦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緩緩開口道，“為了保持我們純潔的友誼關係，我看我還是離你遠一點吧。”
    城楓笑容一僵，瞬間換上一張寫滿哀怨的臉，“阿禦……”
    見慣了他那副仿佛被拋棄了的小狗模樣，閻禦隻是哼笑了一聲，“我開玩笑的。”
    城楓鬆了口氣，“不好笑！”
    “啊啊，抱歉。”閻禦低聲笑道。
    勾起唇角，城楓單手拄著下巴，默默地注視著眼前這個男人。
    明明笑起來這麼帥，為什麼平常不多笑呢？
    嘛，笑口常開的阿禦就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阿禦了，反正阿禦不笑也很帥啊！
    ……
    同性戀解禁啊……
    如果對象是……
    “呐，阿禦……”城楓盯著閻禦的臉，緩緩開口，“你說……”
    “嗯？”閻禦笑容微緩，挑眉望向城楓，隨即被他眼中的灼熱弄得一愣，心裏不曉得為什麼覺得熱乎乎的。
    “唔，沒什麼。”城楓突然伸了個懶腰，眼神也恢複了原本的清明，“反正今天可能是進不了學生會了，不如我們先離開吧。”
    “……嗯。”
    ……
    離開是一回事，回家是另一回事。
    他們在回去前想先去的餐廳吃晚餐。那間餐廳他們去過好幾次，跟那裏的老板都是熟人了。
    走在路上，城楓不斷地朝周圍的女孩子拋媚眼，看得閻禦忍不住歎了口氣。
    “怎麼了？”城楓轉過頭，笑眯眯的盯著他。
    “沒什麼，我隻是在想，你女朋友還真不容易。”閻禦撇撇嘴，“那個……她叫什麼來著？”
    “小娜。”城楓突然收起笑容，淡然道，“不過昨天分了。”
    “哦。”閻禦對他又交了哪個女朋友什麼時候又分了已經習以為常得不想再管了，“這次是因為什麼？”
    “這次啊……”城楓眯起眼睛，“沒什麼，也不是什麼特別的理由。”
    不過是她觸及了自己的底線而已。
    阿禦……
    閻禦愣了愣，扭頭直直看向城楓的眼睛，挑了挑眉。這還是他第一次沒說出個明確的理由。
    城楓不甚在意的聳聳肩，笑道：“過段時間再找一個吧，再找一個更喜歡的。”他頓了頓，“呐，阿禦呢？你什麼時候才打算交女朋友？”
    比起城楓兩三個月換一個女朋友，閻禦可以說跟他完全相反，至今為止跟他關係比較好的女生除了艾明希之外就隻有小婭而已。
    閻禦垂下眼瞼，淡然道：“再說吧。”
    “……那男朋友呢？”城楓狀似漫不經心的問道，“沒打算交女朋友，那有沒有打算交男朋友？”
    閻禦沉默。
    城楓麵色僵了僵，隨即扯開一個勉強的笑容，“我知道阿禦之前都沒有想過這種事，現在一下子肯定是很難說的，沒關係沒關係，不用回答我也可以啊，反正我隻是隨便問問。”
    氣氛突然變得有點僵。
    “就算你隻是隨便問問，我也不能隨便回答啊……”閻禦突然低聲道，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城楓先是愣了愣，然後露出了驚喜的笑容，“阿禦……”
    “幹嘛？”閻禦挑眉，嘴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我有說什麼嗎？”
    “沒有啊，我什~麼都沒聽到！”城楓向往常一樣撲向閻禦，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摟在懷裏笑道：“阿禦，走快點吧，我快餓死了！”
    “……想吃東西就給我放手！”
    “阿禦……”盯著閻禦的臉，城楓的眼中燃起一絲火苗，不過很快就被隱藏在那黑如濃墨的眼瞳之下。
    “嗯？”
    “唔，沒事。”
    “……嗯。”
    火苗啊……
    他不是沒有注意到的……
    隻是還不願意捅破那層近乎透明的薄紙罷了。
    所以他才不會說出口，想到“交男朋友”這四個字的時候，他的腦海裏立刻閃過那張臉。
    ……
    也隻會有那張臉。
    ……
    說起來，要不是因為賀蘭葉，他們可能也不會這麼快就在一起吧。
    要不是賀蘭葉做出了選擇……
    ……
    城楓對賀蘭葉，是在夜遊那天結束的。
    閻禦對城楓，卻是在那天開始的。
    煙火鋪滿整個天空，很美。
    從城楓說到周六要出去的時候，閻禦就猜到他的想法了。
    換做平時的城楓，一定會立刻對閻禦提出邀約的。
    但是那次，他沒有，他將選擇權交給了閻禦。
    所以，閻禦做出了選擇。
    夜晚，城楓的側臉被煙火映出不同的色彩。
    閻禦不知道城楓當時在想什麼，城楓也不知道，那時的閻禦，血液是沸騰的。
    閻禦那時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己的期待，比以前都要強烈的期待。
    所以後來的一切才顯得順理成章，順利得連城楓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無論他之前怎麼暗示，言語都不會正麵回應，到了後來，連他自己都習慣了這種明明兩人都心知肚明但就是不明說的狀態。
    而現在……
    城楓見閻禦陷入思考，也不著急，隻是靜靜地等待著。
    “我隻是……”閻禦突然抬眸，凝視著他，目光灼灼，正如當年的城楓，“我隻是想通了一些事而已。”
    他希望，能讓城楓安心下來。
    不僅是通過言語，更是通過行動讓他知道自己對他的在乎。
    “阿禦……”城楓聲音低啞，眼中閃過一絲火花。
    閻禦此時灼熱的眼神，他如何不知！
    城楓下意識舔了舔嘴唇，不料下一秒，閻禦便湊了上來。
    這次的吻，沒有酒精，卻更為醉人！
    躺在床上，城楓用力回抱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分心的想著……
    或許有空他應該跟閻禦討論一下姿勢問題。
    閻禦見他有些心不在焉，立刻不滿的咬了咬他的下唇，“專心一點。”
    “唔嗯……”
    算了，今天就稍微妥協一下吧。
    ***
    星期一的時候，學校裏絕大多數的人都麵色詭異，其中以閻禦尤為最。
    “城、楓！”
    “怎麼了阿禦？連名帶姓叫我多見外啊，我啊，還是喜歡你叫我阿楓哦，因為這可是隻有阿禦才可以叫的稱呼呢！”城楓一臉無辜的抬頭看著站在桌邊上黑著臉的閻禦，微笑。
    閻禦死死盯著城楓敞開的領口，以及他胸口自己在昨天印上去的吻痕，害羞之餘還感覺到有一團怒火即將衝出他的身體，燒死眼前這個不知道什麼叫羞恥的混蛋！
    但是他從外表看還是挺冷靜的——不過僅限於他的麵部表情。
    城楓低頭看向抵在胸前的刀，繼續微笑，“有話好說。”
    “我給你兩個選擇，”閻禦麵無表情的伸出食指，“第一，把衣服穿好，”他稍微動了動手，讓刀尖在城楓胸口劃過，“第二，讓我用這把刀挖掉你這塊肉。”
    城楓舔舔嘴唇，曖昧的笑道：“阿禦，認識這麼久了，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你好這口。”
    閻禦將刀尖往前推進。
    “哇你來真的啊？！等等等等等我選一！選一！”
    被無視並強迫圍觀的上官渡、上官靡非、賀蘭葉、艾明佑、艾明希：“……”
    等古天磊打開門，看到的就又是像這樣的畫麵，於是他再次微笑，“我是不是又錯過了什麼？”
    ……
    其實錯過了也挺好的。
    整理好衣服，城楓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突然開始掰手指，“十天，周六周日，再加七天，九天，今天十天……小婭明天就該走了吧？”
    閻禦一臉無語，“我跟你說小婭大概住十幾天不代表她明天就會走。”
    城楓理直氣壯道：“至少從明天開始就有機會了啊！”
    “……她這周周日走。”
    “好久啊！”
    “……”閻禦順手從桌上的盤子裏捏起一塊點心塞進城楓嘴裏，“你這麼不喜歡小婭？”
    “唔，也不是不喜歡……”城楓吃著點心含糊不清道，“情敵嘛……”
    閻禦眉毛一挑，“你看上安西爾了？”
    “唔咳咳，怎、怎麼可能！”城楓差點被點心嗆死，“雖然安西爾又高又帥，皮膚看起來又滑又嫩，眼睛大，鼻子挺，嘴唇……不是，我愛的隻有阿禦一個……”看到閻禦露出危險的笑容，城楓立刻改口表明心意，不過想了想後，他又覺得不對，“咦？為什麼我和小婭是情敵就代表我看上安西爾了？”
    閻禦聳聳肩，“不然呢？”
    “小婭喜歡的是你。”城楓十分肯定，“她一直堅持你是她的未婚夫。”
    開玩笑，阿禦是他的！
    “你當真了？”閻禦有點訝異的挑了挑眉，“我一直以為你隻是在跟她玩而已。”
    城楓疑惑，“難道不是？”
    “……你對克勞瑞絲家族了解多少？”
    城楓想了想後道：“名字很長，信奉女神。”
    “……”
    後來還是古天磊好心的開口解釋：“克勞瑞絲家族有一個傳統，那就是孩子的另一半在其出生時便被確定，被選中的人會以執事兼玩伴的身份服侍克勞瑞絲家的那個孩子長大成人。這麼做一方麵是為了培養另一半的能力，另一方麵是為了培養兩人的感情。”
    “……那如果兩人就是不來電呢？”城楓感到很不能理解。
    “目前還沒有發生過這種事。”古天磊微笑，“所以，他們國家的人都認為這種傳統能被保留下來是女神賜予的奇跡，因此，克勞瑞絲家族對女神更是忠心耿耿。”
    “那小婭和安西爾……”城楓努力回想著兩人是否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安西爾能搞定的。”閻禦淡然道。雖然小婭在這方麵遲鈍的跟賀蘭葉有的一拚，但安西爾不是，恐怕他很早就發現女神已經再次賜下奇跡了。
    “唔，怪不得會叫安西爾……”安西爾是指出身或教養均極高貴的人。城楓低頭沉思。
    這樣就說得通了，他一直覺得安西爾說話的方式和一般執事不大一樣，而且他和小婭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做出一些比較親密的舉動……
    城楓突然覺得自己白吃醋了，目光不禁變得幽怨，“阿禦你怎麼沒告訴我？”
    “你不知道？”閻禦挑眉，“我以為我已經告訴了所有認識小婭的人。”
    ……所以連不常出現的銀子也知道？
    在場其他人紛紛點頭表示自己早就知道了。
    城楓有些憤憤不平，“很顯然你根本沒有告訴過我！”
    “哦。”閻禦一臉無所謂，毫不愧疚的聳肩，“可能是不小心漏了吧。”
    ……他們跟小婭認識幾年了？
    不過一直對小婭的家族一點也不清楚的自己也實在是……
    城楓鬱悶地低頭戳桌角。
    見他一臉糾結，閻禦微微勾唇，眼中閃過一絲促狹。
    後來，在機場，城楓一臉鄭重的拍了拍安西爾的肩膀，真誠道：“加油，祝你幸福！”
    安西爾愣了愣，隨即轉過頭若有所思的注視著拉住閻禦的小婭，揚唇，“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