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六，楚林帶著新秘書進場。
    這是楚林的第二十三個秘書，前麵那幾位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走了。
    嗯？各種各樣的原因是什麼原因？
    ……嗯，總之是各種各樣。
    新秘書叫做未來，是個大學剛畢業的女孩子，楚翔當初之所以選中她，就是看中她初入社會，雖然沒有經驗，培養起來卻會比有經驗的人要容易一點，反正……如果這個秘書也想玩勾引那套的話，大不了就再辭掉，這也不過是分分鍾的事。
    “哇~”未來看著這富麗堂皇的會場，忍不住讚歎，“實在是太漂亮了，沒想到我第一次參加宴會就這麼豪華！”
    “嗯，畢竟算是‘三國鼎立’嘛。”楚林臉上掛著欺人的有禮笑容，“把嘴巴合上，口水都要留出來咯。”
    未來下意識抹了抹下巴，睨了楚林一眼，“你最近在玩三國類遊戲嗎？”
    “嗯。”楚林點點頭，用著難以察覺的懊惱語氣說道，“我光是昨天就已經被周瑜幹掉十六次了。”
    “……”未來往楚林手裏塞了一杯香檳，“話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年輕的總裁呢，雖然SA的是四十多歲的沒錯，但賀蘭集團的賀蘭鈞才二十四歲。”
    “那我建議你去看看腦科，否則你怎麼會忘記自己的老板目前才二十三歲。”和一個看著有點印象卻想不起來是哪位的人打過招呼後，楚林繼續低聲說道。
    “你不能算，別以為我才來沒幾天就不知道其實所有的工作都是二十六歲的副總在做。”未來忍不住反駁，“而且失憶要看的應該是神經內科。”
    “哈哈哈，是嗎……”楚林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打馬虎眼，“不過你也別得意，如果二十四歲的總裁就能讓你驚訝的話，那我們十七歲的董事長豈不是會讓你的下巴掉下來。”
    “……”未來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一臉無辜的眨了眨眼，“你再說一遍。其實我在學校裏的時候就一直想著要不要去看耳科來著，但是我沒想到現在我的耳朵竟然會出現幻聽。”
    “看你這反應我就知道你肯定沒幻聽，啊，您好……”楚林微笑著跟完全不曉得的誰握了一下手，寒暄幾句後就借故離開了，“事實上我對於你在來我們公司應聘之前連我們的頂頭大BOSS是誰都沒搞清楚表示嚴重的不滿。”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未來陰惻惻的開口，“在你們所有的資料裏是找不到董事長的資料的。”
    “嗯，好像是這麼一回事。”楚林淡定的點點頭。
    “……對了，那個董事長不會跟你一樣也是掛名的吧？”
    “不是啊，她隻是負責遠程操控而已。”楚林將空杯子遞給未來，又換上另一杯，“順便一說，當初創立依晏的時候她才是個十四歲的小丫頭，你根本不能明白看著一個小東西對自己說要合夥開公司的我當時內心是多麼的淩亂。”
    未來想象了一下，“……”
    “所以說啊，這是個瘋狂的世界……哦？說曹操曹操就到嘛！”楚林終於找到了從進會場開始就一直在尋找的嬌小身影，“小伊！”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賀蘭葉，也就是秋凡伊立刻轉過頭，看到楚林後就快步走了過去，“楚林！”
    “小伊你……你怎麼沒化妝？”楚林有些詫異的盯著秋凡伊精致卻不失稚嫩的臉，“你不是嫌自己長得太幼齒所以每次都會濃妝豔抹扮得跟個大嬸一樣嗎？”
    “……你才像大嬸！”秋凡伊不滿的白了他一眼，嘟起嘴，“都怪城楓啦，說什麼為了能認出我硬是讓我把妝卸掉！而且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沒化妝的？就算你玩遊戲玩到眼睛壞掉也至少能看出來我的口紅吧！”
    “嘛，不過我也覺得你這樣比較好看啦。”楚林笑著聳了聳肩，“小孩子嘛，就是要有小孩子的樣子啊！”
    “我才不是小孩子！”秋凡伊瞪了他一眼，然後才發現被他高大身軀擋住的未來，更正，現在充其量是一尊名為未來的石像，“這位是……”
    “未來，我的新秘書。”楚林笑嘻嘻的讓到一邊。
    “啊，你好，我是秋凡伊……”秋凡伊十分熱情的握住了石像的手，“你一定要加油啊，依晏的福利很不錯的，尤其是楚林的秘書福利會更好，隻要你堅持下去，最後一定能有光明的未來的。”
    石像沒說話，不過秋凡伊也不在意，倒是楚林忍不住吐槽道：“為什麼我覺得你說的話聽起來特別像是個騙子呢？”
    秋凡伊聞言冷哼了一聲，“整個依晏裏唯一一個騙子不就是你這個形象代言人嗎？”
    “……如果我的記憶係統沒出問題的話，我現在之所以會站在這裏是因為某個騙子在三年前把我給騙過來的。”
    “某個騙子”一臉無辜的笑道：“沒有誰騙你啊，我跟你開公司，你當形象代言人我來幕後操作並且把楚翔拖下水，都是事實啊。”
    “那就是隱瞞！要不是你沒告訴我回國的隻有我跟我哥，我也不會……”楚林猛地收口，隻是臉變得越來越紅，表情也特別不自然。
    秋凡伊清楚他想說什麼，因此隻是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不是沒辦法嘛，不然楚翔也不會答應幫忙啊。”
    “……”這是理由嗎？！就為了這種事情就把朋友賣了？！！！！
    “小~學~妹~”
    秋凡伊才剛跟楚林沒聊幾句，一雙屬於男人的手就環住了她的腰，肩膀也被什麼壓住了。
    “本官肚子餓了~”上官靡非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臉頰蹭了蹭她的頭發，“本官想吃章魚燒~”
    “那邊的桌上不是有嗎？”秋凡伊一臉無奈，“而且你明明一直在吃……”
    “隻有那點是滿足不了本官的胃的哦~”上官靡非眯著眼，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怎麼辦呢？如果沒有章魚燒的話本官就隻能把小學妹吃掉了呢~”
    “唉……好啦好啦，我再去讓廚師多做一點就是了，啊，你去讓城楓收斂一點，再勾搭我的客人我就要把他趕出去了哦！”
    “那種家夥，本官才不認識哦~”
    “上官靡非！”
    “好啦~”
    兩人離開後，楚林才注意到會場裏少了一尊石像，多了一個人。
    “剛才那個……藍色頭發的真的是人類嗎？”
    “啊啊，是人類哦……大概。”
    “……他們是……一對？”
    “應該還不是吧？小伊沒告訴過我。”
    “……那你知道那邊那個看起來像醫生的人是誰嗎？好特別的發色……”
    “哦，是剛才那個人的哥哥，放心啦，比起人，他對屍體更感興趣。”
    “……”更危險？！
    見未來臉色慘白，楚林拍了拍她的肩膀，“隻要不要去招惹他，其實他平時還是很好說話的。”
    “……”未來沉默了一會兒，“對了，你剛才話說到了一半對吧？”
    楚林笑容一僵，“有這回事嗎？”
    “有，我記得很清楚。”未來抬起頭注視著他的眼睛，“你快老實交代，你跟副總在一起多久了？不要想混過去，無論你用任何話否認我都會當它是借口。”
    “呃……”楚林嘴角抽了抽，“大概有兩年了吧，幹嘛？”
    “沒什麼……”未來歎了口氣，搖搖頭，“我隻是覺得奇怪，為什麼你身邊明明有個這麼漂亮的大美女，卻選擇了自己的哥哥？”
    不說還好，楚林一說到這個就來氣，偏偏知道這件事的除了自己就隻剩下楚翔和賀蘭葉，現在多了一個未來，他終於能好好宣泄一番了，“你以為我想啊？我曾經也是個直直的純爺們兒，要不是小伊私底下跟我哥串通出賣我，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跟你說啊，你都不知道他們有多過分，竟然……”
    聽著楚林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的悲慘往事，未來一邊拍著他的肩膀表達同情一邊鼓勵他繼續說，好滿足自己的八卦願望。
    那一頭，城楓手裏拿著兩杯酒精飲料，對著一位明顯看起來比自己大的女性露出了恰到好處的完美笑容，“這位美麗的小姐，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能與你一起度過這場令人難忘的宴會……咦？哎、哎哎哎、哎你別拉我啊！啊！我美麗的姑娘啊！”
    “哼哼，是小學妹拜托本官這麼做的呢~閻禦！”
    “……我能無視他嗎？”
    “不可以哦~”
    “……我明白了。”
    “啊啊啊~我親愛的上官大哥！！！”
    “嗯？！”
    “啊，小希你冷靜一點！”
    “呀咧呀咧，明希還是一樣有精神呢~唔，這酒好！”
    “真是吵……咦？怎麼從剛才就沒看到小妹？算了，這不重要……”
    “啊啊，不要受傷了，否則會影響肉質呢。”
    ……
    “……小妹？”
    剛準備回到上官靡非他們那裏的秋凡伊聞言停下腳步，對著賀蘭鈞露出笑容，“大哥！”
    賀蘭鈞微笑著伸出手摸了摸秋凡伊的臉頰，“我果然沒認錯，你啊，真的跟你媽媽長得一模一樣……不對，你比她更漂亮呢。”
    “嗬嗬，謝謝。”秋凡伊發現自己一點也不討厭賀蘭鈞的觸摸，甚至還可以說是喜歡。
    賀蘭鈞的手，很大，很溫暖，就像她前世義父的手一樣，令她感到安心。
    雖然跟賀蘭鈞的相處時間不長，但是她可能已經把他當做親哥哥了吧。
    ……
    哥哥啊……
    你可不要，也讓我失望啊。
    “對了，哥，我記得在這次的合作裏，你是把自己的情報資料給貢獻進去了，對吧？”
    “是啊，怎麼了？”賀蘭鈞挑眉一笑，“你難道怕我不小心也把你的資料交給他們？”
    “呃，其實我也不是很在意的。”秋凡伊想了一下，“反正那些資料在掃完毒之後會直接輸入到遊戲裏去，所以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放心，你的資料我在很早之前就刪除了。”賀蘭鈞聳聳肩，“反正我隻要知道你是秋凡伊就行，其他資料其實一點也不重要。”
    “哦……”秋凡伊點點頭，“對了，我之前就想問，你是怎麼說服SA老板的？我原本還以為你不會成功呢。”
    “哼？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就這麼對你哥沒信心？”賀蘭鈞挑高眉毛，壞笑著彈了一下秋凡伊的額頭，“差不多當初我花了多少精力查你的身份，那時候我就花了多少精力去找他呢。唉，沒辦法啊，誰讓我有一個一點也不願意幫忙哥哥的妹妹呢？”
    秋凡伊揉了揉額頭，嘿嘿笑道：“這不是因為風險太大，我不舍得讓哥的公司出意外嘛，畢竟這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遊戲……”
    “依我看你是不舍得讓我分一杯羹！”賀蘭鈞完全不吃她這一套，“同為生意人，你的想法我可是一清二楚哦。”
    “嘿嘿，對不起嘛~不過在商言商，這種事很正常啊！”
    “嗬，最好是在商言商！”賀蘭鈞冷笑了一聲，“如果真是這樣，你就更應該幫我，這樣我就欠了你一個人情，你不幫我分明就是篤定我會看在你是我妹的份上不會跟你計較！”
    秋凡伊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但如果不是大哥在工作上又多了幾分兒女私情，小妹我又怎麼會有利用的機會呢？”
    “你……”賀蘭鈞被堵得一窒，立刻就拉下了臉，“看來是大哥我平時對小妹疏於教育，才會導致你今天敢這樣利用兄長，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哇，兄長大人饒命啊。”秋凡伊笑嘻嘻的快步退後，雖然嘴裏在求饒，卻完全沒有求饒應有的語氣。
    “喂，你別跑！”
    “我沒跑啊，兄長大人看不出我隻是走得快一點而已嗎？”
    “……你站住！”
    “不~要~”
    秋凡伊才退後沒多少步，就撞進了某個溫暖的懷抱。
    “小學妹~”上官靡非低下頭湊近秋凡伊的耳朵，“本官又餓了~”
    秋凡伊一下子就臉紅了，耳朵更是紅的不得了，不過她還是強裝鎮定道：“上官靡非你真的每天都有好好吃東西嗎？”
    “當然有啊！”上官靡非笑眯了眼，“章魚燒，章魚燒味披薩，章魚燒味薯泥，章魚燒鹹湯圓……每天都很開心哦~”
    “……”秋凡伊無奈道，“你這樣對身體很不好，偶爾也要吃點跟章魚燒無關的東西。”
    上官靡非的笑容淡了淡，“本官知道的。”
    秋凡伊挑眉，然而上官靡非隻是重新露出了無賴般的笑容，“好了，走啦走啦~”
    “……知道了，哎，你別推我嘛。”
    “這怎麼行呢？小學妹太受歡迎了，要趕快把你從別的男人身邊帶走才行！”
    “那是我哥……”
    “就算不是也一樣！”
    “……”
    兩人就這麼離開，留下賀蘭鈞注視著他們的背影，唇邊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容。
    ***
    帶著酒氣，坐在出租車裏的賀蘭鈞慢悠悠的交了錢，下車走向住所。
    唉，真懷念以前有江皓接送的日子啊，雖然隻有短短三年……
    小妹看起來過得不錯，不知道江皓怎麼樣了呢？
    唔，有空去看看吧。
    ……
    但是他說的有空絕對不是現在啊！
    賀蘭鈞看著仿佛就在自己家一樣悠閑喝著白開水的江皓，無語。
    賀蘭鈞一靠近，江皓就皺起眉，有些不滿的將視線移到他身上，“喝酒了？”
    深知對方不喜歡自己身上有濃濃的酒味，賀蘭鈞立刻道：“我這就去洗澡。”
    江皓沉默著點了點頭，一直到賀蘭鈞推開浴室的門，他才突然開口：“以後喝了酒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接你。”
    賀蘭鈞頓了頓，扭頭笑道：“哪怕我在國外也可以？”
    “機票錢你出，”江皓眉毛微挑，“並且擺平你的三個妹妹。”
    賀蘭鈞笑意加深，“這個簡單，隻要保證告訴小妹實情就行。”
    江皓勾唇，“告訴賀蘭葉我要特地坐飛機到國外去接喝酒的你回賓館？”
    賀蘭鈞輕笑道：“總有一天她會理解的。”
    “不過根據賀蘭葉對這方麵的敏感度，我想她是不可能自己發現了。”
    “我也這麼覺得。”賀蘭鈞頓了頓，狀若不經意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把‘三小姐’改成‘賀蘭葉’的？”
    江皓聳聳肩，“反正比你注意到她時還要早。”
    “……我去洗澡。”
    ……
    賀蘭鈞從浴室出來已經是十五分鍾後，江皓還在悠悠哉哉地喝著仿佛永遠也喝不完的水。
    “你今天怎麼不喝咖啡，改喝白開水了？”
    江皓放下杯子，緩緩道：“現在是十一點五十六分。”
    他怎麼知道？賀蘭鈞掃了一眼時鍾，一分不差。
    江皓掃了他一眼，“所以除非我今晚不準備睡覺，否則我為什麼要喝咖啡？”
    “……”賀蘭鈞突然開始懷疑起自己的智商是不是真的就像江皓說的那樣低，“那你為什麼一直喝水？”
    “因為我很餓，”江皓施施然站起身，“而且需要喝水。”
    ……他的意思是，饑渴？
    賀蘭鈞認真的思考了幾秒鍾，認為江皓的意思絕對不會這麼容易被他猜中，於是他往比較正常的方麵問：“你沒吃晚飯嗎？”
    江皓眼裏閃過一抹詫異，他幾步走到賀蘭鈞身前，伸出手搓了搓他微濕的發尾，“我以為你明白我的意思。”
    看著江皓越來越靠近的臉，賀蘭鈞十分懊惱自己當初為什麼要想那麼多，“我其實有猜到的。”
    江皓敷衍的“嗯”了一聲，薄唇繼續在他脖子上遊移。
    賀蘭鈞不甘心的補充，“我是說真的，隻是我覺得你的答案不會這麼簡單，才又換了一個。”
    江皓動作一頓，改湊到他耳邊，輕笑，“我知道。”
    賀蘭鈞愣了愣，眼裏頓時有了光彩。
    夜晚，還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