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齟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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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出來逛了,藍白看天色還早,便慢慢溜達著逛街。
短短一個月,天氣越來越晴朗,人們的衣裳也單薄鮮豔起來,朝氣蓬勃。市場上的水果又換了一批,種類也多起來,到處能聽到叫賣聲。賣花的女孩子提著籃子,裏麵是各種顏色、大小不一的香花。鋪子裏飄出各種食物的香氣,一派國泰民安的景象。
看看天色,藍白本打算到八仙樓打包食物去看暢之和董散財的,剛進門,卻意外地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身段婀娜,雖然隻得一個背影,那走路的姿勢,身段都分外像沈紅玉。
“客官,二樓有空位,你請移步。”小二看藍白停步,忍不住催促。
“小二,剛才上去的那位穿白衣,金線刺繡的女客你可認識?”藍白邊走邊問,“三樓是包廂,她旁邊的包廂可還空著?”
“不認識,那位客官臉上蒙著麵紗,看不清楚。”小二回道,“三樓的包廂都是被人包下了的,沒有空的。”
“那你可知那個包廂是誰包下來的?”藍白走到二樓角落的一張桌子前坐下,那裏剛好可以看見那個包廂,可是從上麵卻不會輕易注意到這個角落。
“那個······”小二猶疑,藍白很上道地遞過一兩銀子,“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那個包廂是晉家少當家晉良棟少爺定下的。”
“晉良棟在裏麵?”藍白繼續詢問。
“那倒不是,是晉公子的朋友,好像叫元樂的在。”小二回憶了一下,“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客官你要吃點什麼?”
“一份年糕炒排骨,一道水煮魚,在隨便兩個素菜,一壺好酒。另外準備四個葷菜,兩個素菜,兩個涼拌,再要一個花式拚盤,菜你看著弄,我要帶走的。”藍白吩咐完畢,就看著包廂門,希冀他們不會談很久。
如他所願,藍白剛剛吃好午餐,包廂門就開了,一男一女先後走出來,兩個人臉色都不太好看,不知道交談了些什麼。
藍白裝作不經意看過去,那一雙漂亮的丹鳳眼,還有那兩條極其濃稠的眉毛,即使隔著麵紗,藍白也能肯定她就是沈紅玉。
後麵的那個的叫元樂的,藍白覺得有點熟悉,仔細回憶,原來個多月前第一次出府遇到暢之的那一次就見過他。因為暢之出言不遜,藍白對王爺他們三人記得特別清楚。那天元樂一臉和善,和王爺、晉良棟兩種表情,藍白差點被那雙誠摯清澈的眼睛欺騙。今天元樂一臉氣急敗壞,可是對著沈紅玉,隻是惱怒加無奈,一副大禍臨頭的倒黴樣。
藍白整理著自己從各處得來的資料,對元樂的身份有了初步的認定。聽說沈紅玉的娘嫁人之前是被稱為魔教的血刹樓的護法,那麼元樂很可能是血刹樓的人了,就是不知道地位如何。
兩人隻管往樓下走,誰也沒有注意到藍白偷窺。等到兩人走出八仙樓好一段時間,藍白才結了帳,提著食盒,拐到酒肆去買了一壇子好酒,叫了馬車去找暢之。
等到藍白到達的時候,暢之和董散財剛好正在吃飯,是附近的小飯店買來的。藍白提著食盒進來,董散財自發地停下筷子,等著暢之去熱好飯菜。誰知暢之像是沒有看見藍白似的,手下生風,隻見筷影交錯,桌上的菜少了大半,一碗飯瞬間幹幹淨淨。“砰”地一聲放下空碗,站起來走到內屋裏麵去了。
董散財早就習慣暢之這一個月的怪脾氣,見怪不怪地把菜盤子摞在一邊,等著吃藍白帶來的。藍白一臉莫名其妙,滿腹疑惑地走進來,直接把酒菜拿出來,有點溫了,不過他現在也沒心情幫董散財熱菜。董散財也不在意,提起筷子就吃。
“怎麼回事?我沒有惹著他吧?”藍白滿頭霧水,虛心求教。
“可能怪你太久不來看他,鬧別扭呢。”董散財加緊吃菜,務必在涼透之前吃完。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藍白一臉扭曲,什麼奇葩解釋。
“我怎麼知道,又不是他肚子裏蛔蟲。”董散財事不關己己不勞心,“你就被他冷落一下而已,我可看了他一個月的臉色了。”
“發生什麼事了?你和他住在一起,一點原因都不知道?”藍白不相信。
“就是那次跟著你一起回去,回來臉拉得老長,然後就變成這個陰陽怪氣的樣子。”董散財湊近藍白,被藍白毫不留情推開,“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暢之的事?”
“我直接回家了,誰知道他遇見什麼事?”藍白堅決否認,“我這是被無辜波及。你沒有問他是為什麼?”
“問了,他回我一個白眼。小子脾氣挺倔,怎麼問都不說。”董散財一想到暢之那個大白眼就生氣,要不是暢之會功夫,他早就把他綁起來揍一頓了。
“那就讓他一直這樣,早晚憋壞。”藍白頭痛,也猜出暢之為什麼生氣了。看暢之對王爺恨之入骨,恨到失去理智當眾辱罵王爺,如果那天暢之跟著自己回去了,那就知道自己住在王府了。藍白想想就頭痛,那天本來就感覺到有人跟著自己,要是回過頭把暢之找出來就不會今天的事了,至少不會來的這麼快。
“你去勸他。”董散財放下筷子,拍了拍鼓脹起來的小肚子,心滿意足地走到廊簷下藤椅子旁躺下休息。
“你至少把碗洗了啊。”藍白看著狼藉的桌麵,歎口氣,自己收拾起來。洗好碗碟,該去跟暢之解釋了,藍白擦幹淨手去找暢之。
藍白去內屋,暢之不在,透過窗子往外看,暢之在後院一顆梨子樹上。這個時候花都謝盡了,隻有一兩朵殘花還擠在綠葉間,地下有稀稀落落的花瓣,多數被踩進了泥裏。
藍白來到樹下,叫道:“暢之,下來,有話說清楚。”
暢之不應,仰著頭透過樹葉間隙看天上的流雲。藍白被氣笑了,狠狠搖了搖樹幹,樹葉摩擦,“嘩啦啦”地亂響一陣。暢之倚著樹幹,穩穩地也不動。藍白無法,盤腿在樹下坐下。
“我們是朋友不是?”藍白撿起一顆小石頭砸上去,“給我說話。”
“你當我是朋友?”暢之心裏有氣,說話氣衝衝地。
“不當你是朋友我還看你臉色。”肯說話就好,藍白鬆口氣,語氣溫和。“下來說話,我仰著脖子都酸了。”
藍白等了等,本以為暢之不會聽,正在計算樹枝能不能支持兩個人,暢之下來了。
暢之雖然願意下來,心裏還是生氣,偏過頭去不看藍白。
“脖子都扭斷了。”藍白把暢之的臉板正,暢之沒有反抗,隻是沉默著不說話,“我是不該瞞你,可是你也不用生這麼大的氣吧,都一個月了。”真是個孩子,還挺別扭,藍白心軟,揉了揉暢之的頭。
“我才不稀罕生你的氣。”暢之瞪著藍白,最後低了頭,小聲補一句,“我也管不住自己,就是生氣。”
“別氣別氣,氣大傷身。”藍白把暢之攬在懷裏,一邊輕輕撫著暢之的背,“你要我怎麼跟你說,你又沒有問我。我在王府裏過的又不好,老想離開,離不開,好不容易找了個狗洞溜出來散散心,誰還提那個糟心的身份。我也不知道你會跟著我,當然是能瞞多久就瞞多久。你也是,當時幹嘛不攔著我,大家當麵說清楚,總好過你生悶氣,大家都不開心。”
“我當時又震驚又失望,還很憤怒,我也想問你,可是我怕你的答案。要是我沒控製好脾氣傷了你,我會後悔。”暢之的聲音悶悶的,藍白感覺到胸前的衣服濕了,暢之竟是流淚了。
藍白裝作不知,隻是輕輕拍著暢之的背,哄到:“好了好了,誤會解開了就好了,以後有什麼事情要及時說清楚,不要悶在心裏。”
藍白有點怪異,這是他第二次看見暢之哭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真沒想到這件事給暢之的打擊這麼大。
藍白哪裏知道,暢之自幼跟著他爹親住,從來沒有見過父親。爹親對他雖然很好,可是要求也很嚴格,本想暢之能夠好好讀書,做出一番成績來,偏偏他不喜歡,學不進去。偶然間聽到爹親自言自語,說他父親文采斐然,博學多才,可是問他父親在哪裏,又從來不告訴他。爹親有些錢,在村子裏買了地,算是一個小地主,他總有很多零食可以分給小夥伴吃,而且也不吝嗇吃食。本來這樣的身份應該不少朋友,可是總少不了人眼紅他家,加上他沒有父親,爹親不好看,臉上一道長疤,看起來有點猙獰,村子裏背後不少風言風語,大人背地裏說的話被小孩聽到在他麵前學舌,他不管大小,打了架,漸漸地別的小朋友不跟他玩,他也不想跟他們玩,生活很是苦悶。後來遇到一個江湖人,看重他想收他做徒弟,爹親同意了,以後就跟著江湖人回到他住的地方,師徒兩人,他不僅要練武,還要照顧師傅,日子過得並不快樂。
突然間師傅過身,他隻好回家,誰知道被爹親告訴他自己身世,並囑他來京打探父親的下落。時間這麼久,倒還是有人記得一些,不過也不確切。本來心情就沉重,初到京城,舉目無親,彷徨不安,又得知父親已死,仇人還是王爺,沒有一件事順心,暢之簡直要自暴自棄了。突然間遇到藍白,見他那麼溫柔,是可親之人,好不容易找到一點點安慰,藍白居然住在仇人的府上,打擊之大可想而知。
“心情好些了麼?”藍白感覺到暢之止了淚,軟聲問道。
“嗯,我要去午睡了,你自己看著辦。”暢之低著頭往屋裏走,不讓藍白看他通紅的眼睛。
藍白看著胸前濕濕的一片,也不敢找暢之借衣服刺激他,隻好去找董散財借衣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