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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3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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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年前,一件大事鬧得滿城風雨,原是那姓林的將軍,半生戎馬,縱橫沙場三十餘載,終於在年近花甲之時喜得一子,念其一世英名,滿腔報國之心,終於後繼有人。因而從那孩子一出世大家便對他寄予厚望,並取名為曦,說是不久的將來他定能如他的父親般驍勇善戰,縱意沙場,成為一代蓋世英才。
     然而,又有誰會料到,十幾年後,等到那個孩子真正到了弱冠的年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縱意沙場,倒是歡縱情場遊刃有餘。一襲白衣翩翩,手搖鎏金折扇的林大公子,在成人禮當夜,更是名正言順的邁入了人生中第一個風月場——煙雨樓。
    他生的倒是極其俊朗,眉目出塵,然而言行舉止間卻是更叫人驚歎。也不知是哪學來的,還是天性使然,他那三分溫柔,七分風流的笑裏總是帶著別樣的風情。
     有一種人,明明惹得一身桃花債,頑劣濫情到令人發指,卻偏偏還是有無數人癡心者,心甘情願圍著他轉。
    “月黑風高夜,翻牆入戶時”
    林大公子站在自家門前,頗有感慨,想他剛剛在竹林深處幽會之時郎情妾意是何等恣意灑脫,而今卻要幹此等偷雞摸狗之事,真是有傷風雅啊!
    “少爺你就別磨蹭了,要是被老爺夫人知道了,咱倆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一旁的小廝好心的提醒道,卻被林大公子賞了一記白眼
     “本公子好心帶你出來開開眼界,倒是我的不對”
    小廝輕輕戚了一聲,幽怨的說道:“少爺你讓小的蹲在草叢裏一晚上難道不是為了把風?若早知如此,我還不如不去呢,腿到現在還麻著”
    “怎麼說話呢,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林公子收起折扇,懲罰性的敲了敲他的頭,片刻後又一臉正色道
     “小風,你跟在本少爺身邊也有十幾年了吧,咱倆從小一起長大,你知道的本少爺能夠信任的也隻有你啊”
    說道這裏他忽的淺淺一笑無比狡黠“換了別人幫忙我可不放心”
    “那小的就多謝少爺抬愛了~”
     林公子聽著他陰陽怪氣的聲音隻覺得好笑,有些無奈的扯了扯嘴角
     “好了,再不進去天就真亮了,快轉過去”
     聞言,小風似是心領神會般轉過身靠著牆根微微彎下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 “少爺你快上來吧”
     他這少爺但凡有點三腳貓的功夫也不至於翻個牆也這麼辛苦,這翻牆梯當的倒也是順溜,彼此兩人的默契都在不自覺中練了出來,這一踩一帶的動作做的無比行雲流水,每當這個時候,他的少爺總會無比鄭重的宣布
     “小風做得好,回去本少爺一定好好獎賞你!”
      要是他記得的話……
       需知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林大將軍是何等人物,他唯一的公子自然而然也成了大家關注的焦點,那些花天酒地的事跡,自然免不了傳入二老耳中,後果當然是不容樂觀的
       是日,晴空萬裏,惠風和暢,天子腳下的京城裏無不透著安寧祥和的氛圍,然而此時的將軍府內卻是另外一番光景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林老將軍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跪在地上兒子,想他英明一世竟生出這麼個逆子,不學無術,論武藝連他當年的千分之一都及不上,論文采,也隻有在風花雪月時還能派上點用場,更別提考取什麼功名了,但凡他能安分一點,他們也至於如此操心
      “老爺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多不劃算,要不咱們改天替他找個夫人,好好管教一下他,讓他收斂收斂”老夫人安撫道
    這番話倒是提醒了他,若是真娶個什麼悍婦,那以後可還有好日子過,於是一直低頭默默無聞的林公子忍不住開口道
    “我反對!”
     “住口,這事就這麼定了!”
    林老將軍一但認定的事楞是誰也無法阻攔,除非有一日他自己想通,畢竟是在征戰沙場多年的將軍,做起事來總是帶著一種殺伐果決的氣勢,可無論如何,他還是要說,這直接關係到他以後能否逍遙快活
     “孩兒以為此事不妥”
     林老將軍表示並不願搭理,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要離開
       “爹啊,婚姻大事怎可如此草率,孩兒理解爹爹的一片苦心,可是您不能因此耽誤了別家姑娘的終生幸福啊”
     老夫人在一旁瞥了他一眼,示意他敢快停下
     “讓他說下去”林老將軍突然改變主意,一甩袖袍,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他倒要看看他又有什麼花招
     林大公子心中一喜,而臉上卻故作出一副莊重的模樣,一本正經的說道
     “其一,孩兒自知生性頑劣,非一朝一夕能夠改變,一但娶了人家勢必會讓其受到委屈,這樣傳出去難免招人口舌,說我們將軍府仗勢欺人!”
       老將軍並不言語,而是端起桌上的茶輕輕瑉了幾口,看樣子似在深思
     “其二,孩兒至今一事無成,若不是仰仗著爹爹的威望,怕是早就叫人瞧不起,將軍府家大業大非賢能之人不可繼承,孩兒恐怕有心無力,難擔重任!”
       “那你覺得當如何打算”
     老將軍的態度明顯緩和了不少,這番話雖不可盡信但卻也不無道理
       “孩兒定當痛改前非,洗心革麵”他看向對方的眼神突然變得虔誠無比
     “孩兒雖沒能耐如爹爹般在沙場上浴血殺敵,但孩兒願在此立誓,從今往後拋卻雜念潛心苦讀,望終有一日能夠考取功名,縱說朝堂,為吾君分憂,也算了了爹爹的一片報國之心!”
    他一字一句說的鏗鏘有力,老夫人一向心軟聽到這番話更是頗為感動,忍不住向老將軍開口求情
      “老爺,曦兒說的不無道理啊,你看在他誠心悔過的份上就讓他起來吧,這地上怪涼的可別跪出個毛病來”
     林將軍看到自家夫人的慈愛之心又開始泛濫,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心想真是慈母多敗兒,猶豫了半晌才歎了一口氣說道
      “你呀,就是把他給慣壞了”
        後來這事還是以不了了之而告終,林公子在慶幸自己勝利的同時,他又後悔自己因一時衝動許下的豪言壯語,以他這半吊子樣子若能考取功名這世上怕就沒有什麼會人名落孫山,懷才不遇了。
         翌日,林公子就在眾目睽睽下,有模有樣打點起行囊,說是尋到了一個極為僻靜之地,在那裏沒有世俗的煩擾,且風景還算怡人,定能讓他靜下心來,潛心苦讀。當然這是外人看來,苦不苦讀那是以後的事,最重要的一點是遠離了將軍府就沒人能時刻約束著他的言行,縱情山水,瀟灑自在何樂而不為呢
        陽春三月,一場穀雨謝後,林間的空氣純澈幹淨,暖風席卷的花香迎麵撲來,林公子倒也不急著趕路悠閑的像是去踏青遊玩,隻是苦了他身邊那個一直背著行囊的小風
    他家少爺真不客氣,把所有能帶的,不論是穿的用的還是平日裏一時興起買下的小玩意兒都往裏塞。眼看這樣下去他兩就要露宿山頭,在小風一路不懈催促下,兩人勉強在黃昏時刻到達。
     微風拂過,竹屋簷角不知是何人係下的風鈴叮當作響,一聲一聲,緩慢似透著滄桑,直擊人的心底。落日餘暉下,那原本泛著蒼青色的竹麵也染上了淺黃色的光澤,不知為何這裏的一切都讓他心生一股淡淡的寥落之感。然而,距上次來時不過隔了將近一年的光景,這裏給他的感覺卻似乎又有哪裏不同了
    第一次發現這裏是在八歲的時候,那時他爹整日逼著他讀書,小小年紀的他就早就心生怨念,幾次想離家出走,終於在一天夜裏,背著所有人偷偷跑了出來,也不知哪來的勇氣一個人跑進了這座山林,等到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迷路了,漆黑的山林間,各種蟲鳴怪叫讓他第一次感到害怕,他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漫無目的尋找著出路,那種跌入深淵的絕望包圍著他,讓他連一個呼吸都緊張的不敢發出聲來,生怕被山裏的妖怪聽了去。
    終於一路摸索著他來到了這裏,那時夜色深沉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屋子,隻覺得這裏相比外麵是很安全的,他想他定是累極了很快就沉沉的睡去。
    一直到了天亮,他才離開繼續尋找出路。而那時將軍府的所有人包括他的爹爹都在到處找他,半路上就發現了他的蹤跡,那時他還是茫然的,直到爹爹將他緊緊抱入懷中,那是自他記事起第一次感受到父親的溫暖,他是在乎他的,要不然他的雙手不會抖得那麼厲害。後來,經過那次教訓他再也沒有過離家出走的念頭,他也漸漸發現,爹爹對他也不似先前那般嚴苛,沒有整日逼著他讀那些索然無味的書籍
       第二次來這裏,離那件事是已經過去了九年,他帶來了一個姑娘,名字是什麼大抵忘了,畢竟他那時桃花不斷,即便他記性再好,也不可能把每個人的名字都記一遍。
    那日天氣甚好,他便玩心大起,隨便找了個人來山上放紙鳶,這種哄女孩的把戲他是最擅長不過的了。山中的風總是難以預料,突然就狂風大起,紙鳶掙脫了線的束縛,剛好就落到了這裏,他當時想不過是個紙鳶飛了就飛了,再做一個好了,誰料那姑娘非得纏著他把它撿回來,沒辦法為了討美人歡心,他楞是累死累活的跑到這裏撿起那個所謂意義非凡的紙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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