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玖雖然見多了屍體，可這大家都不要命的廝殺，還是第一次見。刀光劍影，隻聽得見血入人體的聲音，沈留仙穿的衣服本就是紅色，席玖又在他身上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氣，不知道是別人的，還是他自己的。
    就好像養蠱，一群毒蟲撕殺，隻能剩下最強的那個。等大廳裏剩的人屈指可數的時候，本來沉寂地氣氛陡然變得肅殺，席玖的頭被沈留仙強硬的按在胸膛上，掙紮不脫。
    “別動。”
    沈留仙見席玖不老實，厲聲喝道。
    “女俠真是好功夫，”其中一個拎著長刀的人恥笑，“來這裏居然還敢帶一個累贅，是看不起我等麼？”
    在他們看來，剩下的人裏，唯有沈留仙最深不可測，若是平時，看見了他自然是不會輕易招惹的，可現在不同。大家都負了傷，沈留仙還帶著個不會功夫的妹子，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不過幾個眼神的交接，沈留仙立在中央，立刻受到了四麵同時而來的攻擊，他一手按著席玖的頭，隻剩了一隻手對敵。
    席玖不敢亂動了，他雖然不喜沈留仙，也不知道他發什麼瘋，要帶自己來這麼個地方，可現在自己的小命在他手裏握著，實在是不敢添亂。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隻是幾息，又或許是幾個時辰，席玖隨著沈留仙的倒地而一起重重的跌在地上，觸目所及，一片血紅，一地屍體。
    “沈留仙！”席玖看見地上躺著的人唇角帶血，頓時急了，上前就要探他的呼吸。
    “十一刀，”沈留仙突然伸手抓住席玖的手腕，“我，咳咳……”說話間，席玖驚駭的看著沈留仙咳出血，在他心中，沈留仙一向是變態而強大的，如此脆弱的他，實在是罕見，甚至席玖隻能愣在那裏。
    半晌，才聽見沈留仙斷斷續續的道，“你能不能原諒我呢？”
    這一句如同霹靂一般在席玖耳邊響起，席玖驀然起身，對著沈留仙道，“你不必如此煞費苦心，我和你，早已再無瓜葛，不過陌路，何來原諒？”
    沈留仙本來就灰敗的臉色此刻更加暗淡，他扯起一個笑，欲在說些什麼，可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他握住席玖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
    自從沈留仙受了傷，娓娓便對席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那些下人看著他的眼神更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席玖隻覺得莫名其妙。
    沈留仙有病，他的手下隨從也被傳染了不成？
    席玖也是在無聊之中才想明白沈留仙奇葩的腦回。之前他們進的地方就是江湖中十年一開的風雨黃葉樓，此樓一開，總會吸引無數的武癡前往，但隻有一人可以登上樓頂，觀看武林絕學《寶劍篇》，這一人嘛，自然隻有勝者才能登頂，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為了一睹武林絕學，受傷赴死又何妨？
    可沈留仙，卻與那些人大不相同。他帶自己去，為了護著自己受傷，這一切本可避免，可他還是這樣做了，無非就是想告訴自己，你看，我為了你，可以不要這本書，可以為你身中數刀，你為什麼不能原諒我？
    “哎，”席玖躺在草叢裏，望著天上的浮雲發呆，本來是兩小無猜，又是怎麼樣走到這一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