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孝子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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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場沒人知道何為狗父,一時不免麵麵相覷。
“你的意思是你的兒子是條狗嗎?”小蝶問。
“不是,我的兒子是個人。”
大家對視了一眼,心裏更加不明白了。
“既然你是人的父親,為何又叫作狗父呢?”
“因為我前世確是一條狗……”鬼魂說到了傷心處,不免潸然淚下。
後來,經那鬼魂細細道來,羽傳甲他們才知道了一件頗為耐人尋味的故事。
鬼魂言道,在他在世為人的時候,本是個誠實的商人。商人斂財,本為天經地義。可是,誰又能知,這個老頭可實不一般,竟是個極品的守財奴。事情還要從他在世時說起。
老頭名喚薑公望,是隋朝幽州人氏,也就是我們後世的北京。
一日,老頭提著一條魚樂不顛的行於回家的路上。說來也巧,他正好與一個逃命的小賊撞了個滿懷。老頭當時正好行至一座橋上,也是那條魚命大,竟不偏不倚落於河中。
老頭大叫一聲爬了起來,扶著欄杆痛哭道:“我的魚,我的魚!”
當街有不少和老頭相識之人,忙勸道,隻要人沒事兒就好,那魚丟也就丟了,值不得幾個錢的。
老頭卻根本不聽,頓足捶胸道,就是隻值一個錢也是錢呀!這可怎好,這可怎好……
卻原來,此人是個極致的吝嗇鬼。平日裏,每花一個錢都像從肋條上扽去了一般。那日,老頭兒實在是扭不過家人的埋怨,這才咬碎了鋼牙買了一條魚。如今,卻平白無故的跑掉了,哪裏肯善罷幹休?老頭兒一時急紅了眼睛,竟做了個極端的舉動,跟著翻身跳了下去,直看得眾人張口結舌大驚失色。
可老頭兒一入水才想起來自己並不識水性,幾個撲騰之後,連灌了數口,早嚇得麵無人色,看樣子用不了多久就得喪命!
情況危急,眾人之中也真不乏良善之士,當下就有幾個年青人脫衣扒鞋要下去相救。而尤自於河中掙紮的老頭兒見狀卻突然道:你們救便救,不救便不救,但是,可千萬別指望我出一分錢呐!隻氣得那幾個人救他的人哭笑不得。
老頭終於被撈上了岸送回了家,眾人見他並沒有怎麼樣,才放心的散了。但是,大家誰也沒有想到,老頭連當晚都沒過了就去了世。你道為何?後來聽其子說,竟是因為失了那魚活活的心疼死了!
羽傳甲聽至此處,一張嘴巴都合不上了。要不是親聽它說,哪裏會想到世間能有這樣的人。可是,這件事遠遠還沒有完,隻不過是個開始罷了。
後來那鬼又哭泣著說了一大堆話,大意是說,他兒子也真可以算是個孝子。就在他快氣絕時,問他可有何臨終之托。
老頭兒當時隻伸出一根手指,瞪著眼就是說不出話來。一家人猜了半天也猜不到,最後,還是他兒媳聰明,扭身撥滅了一根燈心,老頭才心滿意足的撒手去了。原來,老頭意思是燃兩盞燈太費油了,如是而已。
一群人聽得再次目瞪口呆,天下竟有如此愛財之人,怪不得他們可以用一堆紙錢就收了它呢!
後來,又聽那鬼言道,隻因他臨死前一門心思想著那盞油燈,卻忘了告訴其子一件緊要的事。那就是自己攢了一輩子的積蓄全埋於正堂門檻下麵了,這可真真叫作死不瞑目呢!
當日,老頭一命嗚呼,按理說一道魂氣馬上去投胎才好,可他一生愛財如命卻哪裏又能放得下?但是,有言道,人鬼殊途,話語相阻,任憑老頭之魂如何喊破了喉嚨,其子卻哪裏聽得到?
最後,老頭之魂實於無奈,竟又作出了一件驚世駭俗之舉。它情急之下,竟沒去投胎,一頭鑽進了自家那隻還未滿月的小狗體內。
事情轉眼就過了十年有餘,那老頭托魂之狗除了吃喝拉撒離開過那道門檻兒,竟整日裏就趴在那裏一刻也不肯離去。不為別的,隻為守著那些前生辛苦積攢的黃白之物。
老頭本是個買賣人,家中開了個茶店,子承父業,買賣並未因老頭去世而荒廢,仍舊照常經營著。
其子見那條老狗終日趴在門檻那裏,客人進進出出甚為礙事,也不知為了此事打罵過它多少回了!可其妻卻言道,此犬也養了這麼多年了,如今老了,願意在哪兒就在哪兒吧!還是別去管它了。
其子隻是歎氣,卻也並未多加計較。
可說來也巧,一日,店裏來了一個買茶的和尚,進門時不小心踩了那老狗一腳,老狗負痛竟當即就咬了那人一口。
大和尚怒道,怎的讓一隻老狗趴在這裏,難不成是成心讓它傷人的嗎?其子見狀忙出了櫃台又是作揖又是道歉。
大和尚哪裏肯依,並言道,除非明日把狗燉了,全當給他賠個不是方可罷休。原來,那和尚實是一名酒肉之徒,一方麵出於解恨;另一方麵卻是為了解饞。客主理虧在先,無可奈何,隻能同意。
大和尚又沒好氣的罵了一通,自認倒黴的怏怏回去了。本來事情出也出了,又能如何?可事情並沒有完,大和尚當夜竟生得一個怪夢。夢裏,一個白發老人驚恐的跪於他的麵前哭泣道,他就是白天咬過他的那條狗,並把前因後果細細的與他說了一遍,和尚這才明了前情,並答應他明日定來相救。和尚一覺醒來出了一身的透汗,昨夜之夢仍瀝瀝在目,竟宛若親曆一般。大和尚驚覺,忙披了衣服衝出了廟門,可那時公雞早已報曉天光大亮了。
和尚一刻也不敢耽擱,飛奔至店中。店主聽得大清早就有人敲門,正暗自納悶。開了門卻見是前日被狗所咬那人,忙笑嗬嗬的道,大師為何來得這般早?大和尚也不答言,隻是道,那老狗可還在?店主卻笑著言道,如今早已燉在鍋中了。和尚大驚,把昨夜托夢之事詳詳細細給他講了一遍。店主不信,大和尚猶豫了片刻又道,他也不是十分肯定,想來也許就是一夢而已。
兩人麵麵相覷,全沒個主意。後來還是和尚有了辦法,言道,要麼我們現在就刨開門檻兒一驗便知。
話不累述,慌亂之中,二人七手八腳的刨了門檻兒,想不到,真就尋得了一壇黃金和許多白銀。這還不算,金銀的數目也和老頭所言分毫不差!店主大驚失色,方才知道自己竟把親爹給燉了!
“那你為何要找那些豬呢?”魏憲武出於好奇,忙追問道。
鬼魂抹了一把淚,隨後咬著牙道:“害我之人是那和尚,我怎可饒它。可是,說起那名酒肉和尚也實不一般,竟是當年名噪一時的花僧柳無常。其人生前不知玩弄了多少良家婦女,死後也沒去投胎,竟不知為何總是敷於豬的身上。我這才四處尋豬找他!”
對於花僧柳無常,羽傳甲他們並不知曉,可羽老爺子卻對此人深為了解。羽老爺子笑了笑,言道,那個和尚俗家姓柳,原是河北人氏,雖然佛道殊途,但說起來總也算個修行之人。此人一生行事頗為古怪,很少有人知道內情。流於世間的傳說莫終一是,卻連他為何出的家入的空門也沒人真正知道。
其人行為舉止頗為不端,當和尚前就常與當地的許多寡婦、小媳婦不幹不淨,名聲一向很不好。
後來,此人一連折騰了數年之久,也確實取得了為害一方遺臭鄉裏的驕人成績。然後,就突然在人間蒸發了。
又過了數年,相隔不遠的河南鄭州一帶突然有一名妖僧現世,據說是個花和尚,有人說此人就是先前那個張柳的風流小子。
這裏所說的花和尚與水滸中的魯提轄可是兩回子事。後者實為一名行俠仗義的好漢,卻隻因一身的刺繡才被稱作花和尚;而這位就全然不同了,他可不是一個冒牌兒貨,當真是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那種。
此僧也不知怎麼就那麼招人愛可人疼,所過之處蜂擁蝶簇成群結隊,風流韻事那都沒邊沒沿了。一時間,毫不誇張的說,簡直這個人都成了當世所有男性的公敵了!
妖僧總是把一句口頭禪掛在嘴上,言道:為什麼男人就隻能娶妻一人?這個很不合理,是對世間所有生物的侮辱!世間靈物千千萬,除了人之外,又有誰人見過別的雄性動物隻與一個異性相好?我就是要還了世間眾生一個天理,作一個把愛遍撒人間的多情種,多情郎!博愛當伴我一生,成為我今世修持的主要事業!
此番不要臉的豪言壯語也真是世所罕見,曠古未聞。就是這番言論還不算什麼,關鍵是此人還真是用一生來實踐此種信條的。
魏憲武聽罷此番話,樂得就跟個傻子似的,笑道:“此人真是有我的些許風韻啊!”
可他哪裏知道,那日他所嘲笑的對象竟和他有著一段頗深的淵源呢!這是後話,暫且不提,先說當日之事。
羽傳甲不耐煩了,突然插口道:“先不要說這些了,先說說怎麼解毛驢子身上的桃煞吧!”
“什麼桃煞?”
一句話說得一幹人莫名其妙。
“難道那桃煞不是你下的?”劉小蝶根本就不信。
可那鬼魂還未答言,羽老爺子卻突然插口道:“看來我們錯了,下桃煞者確實另有其人,不是它!”
“那是誰啊?”魏憲武一聽自己身上的魔咒沒了解法首先著急了。
老爺子懶懶的站起了身,一掀門簾出去了。身後傳來了一句話:“還不明白嗎?我們這回遇到大麻煩了,原因怕是就出在那名花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