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認真地點點頭，卻換來孫洛仰頭大笑。
    “開什麼玩笑，如果真的有奈何橋，那豈不是還有孟婆、閻王和玉帝，甚至還有如來觀音？”
    “主人所說的是仙界的仙人？千年生出靈智以來一直生活在人間，並不知仙界之仙人。”
    聽千年那語氣竟絲毫不像在說笑，孫洛沉默下來，自從人類能夠登月能看見更遙遠的宇宙後，自然而然相信神仙是不存在的，他自己就不信任何宗教，可是誰能證明這個奇異的世界也不存在呢？
    “千年，你說存在仙界，可是你去過嗎？”孫洛緩緩坐下，單手支撐著下巴。
    “這個問題由我來回答吧，”慕白清冷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涅槃珠世界內，如一圈漣漪靜靜蕩開，“我在這世間已經存活數百年，中途不曾轉世亦不曾失憶，清楚記得最近一次三段半仙飛升乃是七十年前，他叫曲瀾，是炎門第三十三代門主，亦是炎門先代門主、蘇長老和唐木槿的師父……”
    “等等，我想知道，雲焰究竟多少歲了？”孫洛糾結了，莫非阿焰其實是個糟老頭子？如果真是那樣，那古人駐容養顏的技術也太厲害了！
    慕白不知為何忽然想笑，雖然隻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可他覺得孫洛這孩子仿佛天生就會逗人笑似的。
    慕白幹咳兩聲，穩定心神繼續說道：“修仙之人本就長壽，若是年輕時能修煉至玄之境，日後便可一直保持此時容貌不老，雖不知你說的雲焰是誰，可年紀重要嗎？你又知自己實際多少年歲了？”
    孫洛被問得一愣，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撓撓鼻頭，“這不是擔心阿焰變了張假臉忽悠我麼……”
    “真也好，假也罷，重要的並非外表，而是內心。”
    “可是，我連阿焰是不是真心喜歡我也不確定啊，你說有誰會給喜歡的人吃落花流水那種莫名其妙的藥的，這不等於利用藥來獲得愛情嗎？”不知不覺間，孫洛就把心底的疑問吐了出來。
    也許是被慕白那張美麗的臉迷惑了，也許是因為慕白那雙誠懇的眼睛，孫洛隻是覺得，眼前如百合花一般高雅清冷的男子，值得信任。
    千年忍不住小聲嘀咕，“主人為什麼不信呢，三皇子絕對是真心的嘛！”
    “所謂落花流水，隻能在最初時影響人的心情，可時日久了，那份感情仍取決於內心，我問你，身體可曾散發過一種清幽淡雅的香味？”
    “有的，有時候那味道還特別濃鬱，不過阿焰騙我是香囊的味道。”
    “那便是了，此人多半是天生多疑，想借此來確認你是否真心喜歡他。”慕白忽然想起，多年前，小六也曾找他詢問過那藥，卻不知是打算給誰服下呢？
    孫洛與慕白交談完不但沒能解開心結，反而更憂鬱了。
    阿焰不信任他，他是因為奇怪的藥開始對阿焰動心，落花流水本身也是一種毒藥……
    到底該怎麼做才對？如何取舍才對？
    孫洛想，等自己醒來後，真的還能像過去那樣沒心沒肺地喜歡著雲焰嗎？
    “慕白，你說潑出去的水還能收回嗎？”孫洛心情苦悶地低著頭，連他自己也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
    誰知慕白隻是短暫沉默後，說：“可以，對於半仙而言並非難事。”
    “那麼付出的感情也可以收回來？”
    “情之一字，是最沉重的，如何能收回呢？”
    孫洛不再多問，他知道，知道收不回自己的心，有太多的事情其實是無法改變的。
    轉眼又過去數年，其間慕白教給孫洛幾樣保命秘術，還有一些修煉速成之法，使得孫洛很快便達到了五靈之環境界。
    “繼續修煉下去，切記，不可荒廢修煉。”
    “沒什麼關係吧，我又不指望當神仙……”
    “不要忘了，你所愛的人，他的境界遠遠高於你，日後他若是升入仙界，你難道要獨自留於塵世嗎？”
    “哼，他如果真的愛我肯定會為了我留下來！”孫洛賭氣地低吼。
    慕白輕歎一聲，“那你呢，希望他為了你放棄一切？”
    “我……我……”
    “小洛，我在這裏停留得夠久了，你也是，該回去了。”
    孫洛點點頭，呆呆站在那兒，看見慕白化作一道白光消失於黑漆漆的天空。
    金毛小鳥羽凰撲哧撲哧飛到孫洛肩頭，輕輕磨蹭著他的耳朵。
    “千年、羽凰，我不會再逃避了，讓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