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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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入鬆-水舞千樹花
春來複幾許,月彌吹花雪;鶯歌蒼穹,燕舞長空,朝顏暮改;
俯首弄水影,瀲灩泠泠,歲境遷;劍挑燈千帳,年似一年,一笑解清風。
是日,正是中秋時節。
一小婢急匆匆的奔在長廊中,口中不住念叨:“尉遲先生跑去哪兒拉?這可糟拉,莊主正到處找人呢。哎喲,我的祖宗,可別又跑出莊玩兒去拉。”她一臉惶急,一路小跑進劍園,園內空無一人。但仰頭一瞧,便瞧見一黃衣少年正半躺在金桂樹上閉目養神,一派悠閑。
小婢暗自鬆了口氣,莊主雖然平日為人溫和,但凡牽扯到這位尉遲先生的事,往往性子就會急躁不已。她跑到樹底,扯著嗓門大喊道:“尉遲先生,起-來-拉!!!”她情知不這般大聲是決計喚不醒少年的,便也顧不的女孩兒家的矜持。
樹上少年被這聲大喊一鬧騰,身子震了震,睜開了眼睛。懶懶的打了個嗬欠,雙手撐住樹幹,低頭問小婢道:“小銀兒,怎麼拉?”少年的眸子靈動晶亮,像是上好的黑曜石,卻又折射著淡淡的琥珀色。他的臉清俊細致,帶著少年特有的棱角分明,極是俊俏。小婢被少年的眸子一動不動的專注盯著,心突突跳個不停,臉也慢慢紅了起來。她忙低下頭去說道:“先生,莊主請您過去大堂。”心卻道:他臉長得俊,功夫也好,真是……猛然發現自己在胡亂思想,臉紅的更是厲害,更是不敢抬頭再看少年。
尉遲劍影看著小婢那呐呐的模樣,心下甚覺好笑。他曆來和山莊上下打成一片,並沒有什麼尊卑性別之分,對每個人均是和顏悅色,卻不知暗中卻挑動了少女的芳心。
其時尉遲劍影年已至二十,隻是他嬉笑胡鬧的本領卻是絲毫未減一分,加之臉上稚氣未脫,旁人也總是將他看做十六七歲的小少年。
尉遲劍影笑嘻嘻道:“我那好徒兒又有什麼事拉?”小婢仍舊是低頭回道:“莊主他正到處找您呢,怕是有要緊事兒。”心想這全莊上下敢如此稱呼莊主的也隻你一人,連莊主的大師兄方裂都不直呼其名,尊稱其為莊主。
其實師父這般稱呼徒兒是天經地義的事。隻是在旁人看來,尉遲劍影雖名義上是雲逸山莊莊主的師父,但從樣貌來看,他看上去比那少年莊主還要年幼一些,加之在性子上那少年莊主比他沉穩不知多少,兩人的相處模式又不似平常師徒,倒似知交好友。旁人便也隻把他看做那少年莊主的同齡好友。
尉遲劍影聽了,撇撇嘴道:“我正想好好睡上一覺。我便去看看,如沒甚要緊事看我怎生罰他!”小婢心中暗笑,知他說的是氣話,自是因打攪了他的好覺。嘴上回道:“那便請先生移駕大堂。”尉遲劍影點點頭,提氣運輕功朝大堂方向飛去。那小婢被撂在原地,癡癡望著少年離去方向,心中柔情湧動不已。
“采菊東籬下,悠能見南山。”山莊大堂中,一高挑少年正來回度著步子,反複吟著陶潛的這兩句詩。這少年正是雲逸山莊繼任莊主江日風。他劍眉入鬢,鳳目含威,長身玉立,一襲白衣,俊秀的臉上盡是淡漠,卻自有一股出塵之氣。
五年前他以十二歲幼齡繼任雲逸山莊莊主之位,虧得他性子沉穩,做事有條不紊,總算穩住了陣腳。這幾年來,雲逸山莊在江湖中地位越顯尊崇,而這位少年莊主的名聲也已是滿了天下。“我還悠能見北山呢。”隻聽一聲諧笑,一個人影一閃,尉遲劍影笑嘻嘻的立在了江日風麵前。江日風臉上一下柔和,口氣卻是不動聲色,隻問道:“尉遲,你又跑去哪玩拉?”尉遲劍影性子活潑開朗,又喜熱鬧,這幾年來老是跑出山莊玩兒,有時樂不思蜀,一兩月不回山莊,江日風便親自去尋回他。
尉遲劍影眼一瞪,說道:“乖徒兒,你最好是有要緊事,攪了我的好夢,不然我便要打你屁股!”他這句話說的,依舊是年幼時調侃的語氣。江日風卻不再若幼年時那樣動怒,隻淡淡道:“不知是誰,昨日還吃了我一拳。”這幾年來,江日風與尉遲劍影不斷切磋武藝,江日風承了江衍的雄厚內力,又將之融彙於己用,武藝更是進步神速。現下他已能和尉遲劍影抗成平手,有時竟能小勝於他。
尉遲劍影幹笑了幾聲,撇撇嘴卻是辯駁不了。心中不禁想:這臭小子真是越大越不可愛拉。小時我耍弄他隻會氣的臉兒變色,現在倒好,倒是我被他氣拉。真真是不可愛!當下氣鼓鼓的說道:“到底有什麼事兒,快放快放!”
江日風自是知道尉遲劍影在想些什麼,覺得好笑,眼中閃過調皮之色。他幼年便做了一莊莊主,凡事都謹慎小心,性子也曆練的愈發沉穩,旁人隻道他天性如此,便也不把他當十六七歲的少年看待,對他都是又敬又畏。隻有這開朗精怪的尉遲劍影,才把他當做是同齡朋友,而他也隻有在尉遲劍影麵前,才流露出少年的天性。江日風笑了笑,正要開口說話,方裂走了進來。
江日風一見方裂進來,遂溫和笑道:“大師兄,你來的正好,我正要跟尉遲商量那十月初三的金菱比武呢。”方裂恭敬的一揖,說道:“我已準備好盤纏馬匹,莊主和先生即日便可啟程。”江日風點點頭,說道:“煩勞大師兄了。”尉遲劍影卻還未反應過來,隻聽他兩在說什麼比武,忙問:“什麼比武,乖徒兒,你要去比武麼?”竟是不知道那赫赫有名的金菱論劍。江日風卻不以為意,對他解釋道:“這是江湖一大盛事,每隔六年的十月初三,江湖上便召集各路英雄,在金菱山的九重頂召開比武大會。我前幾日接到李元前輩的請柬,邀我去參加。你是我師父,也當同去。”
尉遲劍影聽完,突然叫道:“你說十月初三,那今日是?”在一旁的方裂說道:“今日是九月十二,還有大半月的時間。”尉遲劍影一聽,抱頭皺眉叫道:“完了完了,我死了,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