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左影我看著剛剛蘇醒的大街漫無目的的走著，早市的熱鬧剛剛開始我卻覺得我的人生蕭索的可憐。為家族的興旺搭上一生的幸福，卻也不能被成全。如今如喪家犬一般在異鄉慘遭凶殺，遇見救了自己的人卻又不得不深究他的真正目的。小的時候我以為長大了我就有能力讓自己快樂，可以做自己的主，現在才發現人長大了才會更加身不由己。
    早市越來越喧鬧的人群吵得我頭昏腦脹，我在包子鋪看見剛出爐的包子想起謝康前兩天嘴饞的模樣就忍不住買了一提。我明明是在懷疑他的，為什麼還要給他買包子呢？我不禁問自己。算了，總要吃飽了才有力氣詢問吧。
    “大哥，你去哪裏了？找了你半天。”謝康在客棧外攔住了我不滿的問。
    “看，你不是吵著要吃嗎，給。”
    “大哥，你這麼一大早就是給我買這個去了？”他又驚又喜又不敢相信般的問我。
    “當然不是了。算了別問了，快進來吃吧。”
    “好吧。”他嘴邊噙笑的隨我進了客棧。
    這一日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問謝康當日刺殺的事情。我想他一定知道，起碼比我清楚。可是我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或許我是不想得到讓我不願意接受的答複。看著謝康在秋陽下練劍的樣子我就希望時間能永遠停在這一刻，沒有蕭府的婚約，我也不是左家公子，我就這樣像個兄長一樣一直陪著他。
    “大哥，你看我恢複的這麼快，你的醫術真的不容小覷呢。”他練完劍蹭到我身邊說。
    “謝康，以後你想幹什麼啊？”我終於肯開口了。
    “以後啊，沒想過。那大哥你呢？”
    “我要回家了。”
    “回家？回南國的左家？”他顯然是很吃驚。
    “對，當日你為了救我而受傷，如今傷勢也快痊愈了，我也該回家了。你幫我轉告蕭老爺，蕭左兩家婚事讓他為難了，我回去就擬一份退婚書，以後兩不相欠。”
    “你當日是為了我的傷勢才留下的是嗎？如今我好了，所以你也要走？”他依然沒懂我的試探和重點。謝康有的時候有一種涉世未深的可愛。
    “大哥，你是懷疑我是蕭老爺派來的是嗎？”他還不算太笨，終於懂了。
    “謝康，我不想知道你是誰派來的，我隻知道你救過我，而我也不想讓你為難。我希望你的人生不要再因為我而出差錯，而我也想為自己活一次。”這是實話，我希望謝康笑容長存，而對於自己，本是一樁我不情願的婚姻，我又何必搭上自己的性命。至於能否為自己而活，我也就是這麼一說。
    “左朗，可是我的人生已經因為你出了差錯了。”這句話他幾乎是喊出來的。他也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這一次換我愣愣地看著他。
    謝康是蕭家劍客的身份和當晚的刺殺事件是插在我們彼此身上的刺，隻是被日複一日的相處和情感包裹了。但是我知道終有一日我們會麵對它，而且會血肉模糊。可是我沒想到我居然用這樣問都不問謝康的方式而是直接以一句‘幫我轉告蕭老爺’來將謝康劃清界限，可是我是真的不敢，我害怕信任之後的失望，更害怕謝康為難。
    小的時候因為後來娘親地位的下降我極早的學會了察言觀色。在言語交談中對說話的方式和分寸我一向掌握拿捏得很好。其實我自己想象過很多種詢問謝康的方式，可是一看見他的眼睛我就再也無法拿出對待別人的那一套說辭。麵對無關痛癢的人會有很高的情商，讓別人覺得很舒服，可是一旦麵對親近的人就會以真性情相待，而言語也變得真實卻粗糙。我一直是這樣的人。而麵對謝康我越來越真性情是我所沒想到的。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告訴他我的名字時他的神情像個孩子一樣。他就像秋日裏的風，清爽明朗。以後的日子裏他總是喚我大哥，我幾乎都沒聽過他叫我的名字。
    見我不語，他又說“蕭老爺對我有救命之恩，當年我要餓死街頭的時候是他把我帶回了家，我說過我會盡所能報答他。可是我沒做到。那天他確實也找過我，我沒答應。刺殺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是不會讓你有危險的。”他認真解釋的樣子讓我心疼。
    “謝康，是我連累你了。”
    “不要這樣說，大哥。這些我都是自願的”
    “可是，謝康你這樣值得嗎？”
    “為了你就值得。”他認真的看著我，而我卻避開了那個讓我深陷的眼神。
    “大哥，我能抱抱你嗎？”他像個孩子一樣委屈的看著我。我突然心念一動，狠狠的抱住了他。
    他當日輕輕的一抱曾讓我心亂如麻，這一次我知道我控製不住了。良久之後四目相對，謝康的眼神讓我的心突然直直的下墜，他的唇猝不及防的貼了上來。周圍的空氣裏都彌漫了他的味道，我迷亂的摸著他的背，他的頭發，他的臉頰，一切那麼觸手可及卻又不真實。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淩亂，似乎整個身體都融進了我的胸膛。
    這一吻綿長卻粗暴，謝康年輕的身體像一頭強壯的小鹿，待謝康逐漸安靜下來我已經大汗淋漓，他也好不到哪裏去，整個人氣喘籲籲又滿足的看著我。
    “你說你是不是蓄謀已久了。”我又逗他。
    “大哥，你不會怪我吧”他擦了擦我額頭的汗小聲問我。
    “嗯，當然會怪你。”
    “啊，真的嗎？”他又露出不安的神情。
    “怪你剛才像一頭饑餓的小鹿。”
    “好啊大哥，你耍我。”然後又像一個袋鼠一樣掛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