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看 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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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中午一過,陽光灼灼,炎熱異常。
曲姍抱著女兒,直接走向了化療室。此時的化療室是人最少的,就算人少,卻還是要排上一會。
幾日沒有胃口,加上早上的奔波,囡囡相當疲倦,整個人蜷縮在母親的懷裏。
聽到往日熟悉的叫喚聲,囡囡懨懨地抬起頭,隨著美麗的護士阿姨離開了母親溫暖的懷抱,去了讓她痛苦萬分的地方。
直白的說,囡囡很明白這個地方是幹什麼的,可是母親不說,當作普通小孩對待她,她沉默。若可以,她不想化療。她的頭發開始脫落了,再下去,用不了幾天就會全部掉完。
曲姍望著女兒離去的背影,一旁出現的醫生神色凝重地盯著曲姍。
“曲姍,保守治療已經完全不能控製了。我希望你讓囡囡直接住院,方便我們隨時搶救。”
手上出現的化驗單,清晰地告訴著他們什麼。
曲姍蒼白著一張臉,不可思議地望著眼前的主治醫生,慌張地問道,“張醫生,您不是說囡囡的情況可以控製麼?”
明明知道未來會有什麼,但真的這麼一天到來,曲姍還是接受不了這個消息。
花白頭發,精神矍鑠,挺直身體的張醫生緊繃著一張黝黑的臉,壓低聲音怒斥,“我說可以控製,可你看看,你對囡囡的照顧是怎麼樣的?讓你盡量讓她心情舒暢,飲食要素食多元化,多吃靈芝。可你倒好,囡囡這幾天沒有吃東西,你沒有對我說,現在檢查出來,她的血紅蛋白嚴重超標,更不要說白細胞的增長達到了驚人變化,再不強行住院,她活不了幾天。”
急性白血病堅持到現在其實與囡囡的心理有關,再加上張醫生與曲姍細心的治理與照顧,讓她奇跡般的多活了幾個月。
一般急性白血病是很快死亡,住院的天數也是短短半個月,或者是幾天。
囡囡的情況是一個奇跡,可是現在情況不容樂觀,張醫生不得不告之最壞結果。每一個當醫生的人都希望自己的病人可以痊愈,可惜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從他手上經過的白血病患者,急性白血病患者可以活這樣久,又這樣沒有住院時刻觀察的,是一種奇跡。他希望這個奇跡可以持續下去,但前提必須找到合適的骨髓移植,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若非如此,他一個德高望重的血液病專家也不會特意出現在這裏,這一切隻因為醫德。
曲姍被張醫生的話說懵了,這是什麼意思?幾天?不,老天怎麼可能這樣殘忍。心神大亂的她,語無倫次,“好好好,我住院,立馬住院,張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她才四歲半多點。”
若時光倒流,她寧願住老房子,也不買新房子裝修。隻因為這個,才讓女兒染上了白血病。恨,無法讓時光倒流。
張醫生看著眼前年青美麗的單身媽媽,他也想幫助,可眼下的情況不容樂觀。
“你去辦理住院手續,用藥方麵,我盡量會用可以醫保的藥。”
如今國家對白血病並沒有納入統籌,其中的用藥幾乎都報不到賬。就算有了醫保,其實也報不了多少錢。
“好好。我馬上去。”
剛說完話的曲姍,似乎想到了什麼,匆忙跑到了不遠處的化療室,透著玻璃看著女兒在裏麵情況。
看著女兒緊團雙眼,她的淚水滂沱,無聲哽咽。
張醫生搖搖頭,這才下班離去。
康長生接到曲姍的電話時,他正望著眼前的林語堂。從皇家大酒店查到了王晶的身份,來到物語集團門口,卻見到林語堂被保安攔在了外麵。
林語堂不斷給王晶打電話,對方沒有接,看樣子,對方已放棄了他。
“你放手,我要見王董事長,她會見我!”
從未有過的難堪,在這裏一直以來都是呼風喚雨,不料才半天時間,他直接被門口的保安攔住不讓進。若非曲姍,他怎麼會有眼前的難堪。相信給他時間,他會讓那個老女人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他。現在全毀了,他恨不是立即殺了曲姍這個臭女人。該死的,真是喪門星!
保安也很為難,可這是董事長親自下的命令,他必須照辦。
“對不起,麻煩你與王董事長預約好後再來。”
他也不想得罪他,他昨天還看到他與董事長兩人親密的走在一塊,誰想到現在卻這樣。女人心,海底針。他還是好好地工作才好,不要為了這,丟了工作。畢竟像這麼輕鬆福利待遇又好的工作可不好找,他的態度又端正了,一絲不苟地執行著上級命令。
林語堂很理解王晶的脾氣,若他鬧下去,直接失去了爭寵資格。那她幾百億的資產就打水漂了,為了這,他忍了。
“好,麻煩你告訴晶晶,我愛她勝過愛我自己!”
保安僵滯了。
康長生看了一出戲,沒想到眼前這個與囡囡長得如此相似的男子,一副好皮囊,高學曆,卻這樣的低聲下四。真為姍妮兒報屈,她怎麼就看上了這種男人?
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康長生正準備攔下林語堂,不料見到了另一個長相俊美的男子與他碰到了一起。也不知兩人說了什麼,林語堂臉色漲得緋紅,身子微微顫抖,眼睜睜看著眼前男子離去,上了專用電梯,看著那‘33’數字,他的心在滴血。
康長生眉頭皺了皺,沒有立即上前,等著林語堂大步轉身離去時,巧妙地攔住了他,兩個人在偏僻的角落對峙。
林語堂心裏腹誹個不停,真是不知道今天走了什麼狗屎運,先是遇到了曲姍,再遇見了情敵賈波,現在又被一個鄉巴佬給攔住了。
心情特不好的林語堂臉黢黑,“你是誰?”若不是這裏是物語集團門口,再加上此人不熟悉,想到王晶,他把怒火還是壓了壓。誰讓以前也遇到過這樣類似的事情,聽說是某任男寵,對一個鄉下人無理,直接被王晶趕了出去。他可不想火上澆油,節外生枝。
康長生沒有囉嗦,單刀直入,“我是你女兒的長輩,想請你去醫院做一次檢查。”他清晰地看到林語堂眼裏的厭惡及發狠,就如匹餓狼。
果然,林語堂直接撕開了他斯文的外表,狠道,“我管你是什麼人,給我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既然與王晶無關,那沒有裝做好人,今天,他受的氣夠多了。
康長生直接出手,拉住了林語堂的手腕,“我不管你要做什麼,你的女兒快死了,麻煩你去醫院做次檢查,若骨髓配對,你必須移植給她。”
曲姍電話裏的消息徹底讓他失去了溫吞,並且眼前這樣的男人不值得他好言相勸。
手腕上劇烈的疼痛,讓暴怒的林語堂一下子冷靜下來。他打不過眼前壯實的男子,可他並不想去看什麼所謂的女兒。管她死活,與他無關。眼前的人如此在意那女人,說不得是她的裙下之人。說實話,那女人的滋味實在美妙,可惜她的要求讓他無法做到。否則,哪會隨便找個借口把她甩了。
“你放手,不放手,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一個鄉巴佬兒也敢威脅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康長生怒了,老實人的怒火林語堂立刻收到了。
一拳重擊,擊中林語堂的腹部,痛得他冷汗直冒。緊接著,又一拳打中了他的胸口,拳拳擊中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簡單的幾拳,明白告訴了林語堂眼前的男人並不害怕他的威脅,他踩到硬茬了。
“住手,否則你把我打死了,你也要死!”
林語堂登時服軟,好漢不吃眼前虧。
康長生冷哼,十分看不起眼前沒骨氣的男人,“你放心好了,在你與囡囡之間的血型配對結果未出來前,我是不會殺了你。雖然我很想殺了你,但我覺得你不配!”
退伍的他,法律常識不再是空白,也不再是一個鄉村娃那樣無知。時間是最好的沉澱,讓他明白了如今的社會是一個法製文明社會。
迫於威脅,林語堂跟著康長生走了。雖然他知道走到人多的地方求救有用,可現在他不想讓王晶再對他有意見。如果不是早上的事情,他與王晶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冷不丁地腦海裏閃過一個小女孩的身影,他不知在想什麼。怔愣發神回醒時,他已與康長生站在了醫院門口。
康長生見下了出租車的林語堂不走,他直接走過去推他幾下。
“快走,時間不夠了。”
在車子裏,他與曲姍聯係好,她立馬與醫生聯係好。現在時間對他們來說就是生命,囡囡再也堅持不了多久。想到命苦的女孩,康長生恨不得把眼前的男子給狠揍一頓。
林語堂挺直了身子,壓下他身上的狼狽,給人的感覺是一個風度極佳的尊貴男子。任誰也不會想到眼前的人,隻是一個專吃軟飯的男子。
“別催,既然我來了,就不會走。”
醫院裏的嘈雜聲,讓他有點不適。
康長生才不管這麼多,隻要他來了,就比什麼都好。
剛坐上電梯沒多久,就又接到了曲姍的電話,康長生急忙按通,“姍妮兒,囡囡怎麼了?”可以讓她不斷地催打電話,唯有囡囡。
哽咽的哭聲音淅淅傳來,“長生哥,囡囡在化療的時候昏倒,現在直接送去搶救了。”
‘轟’地一下,如雷擊般打中康長生,他的腦袋一暈,虎目滲出了點點淚水。
“別怕,我們就要到了。”
怎麼會這樣,早上還抱著囡囡,她還是那麼乖巧地喊他‘康叔叔’。
林語堂見到康長生的臉色刷地一下變白,隱隱覺得有不好的事發生了。
‘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康長生哪裏還顧得什麼,拉著林語堂的手疾奔而去。
林語堂被拉了一個踉蹌,卻聰明的沒有說什麼。
曲姍站在搶救手術室外,如一株快要凋謝的蘭花,奄奄一息。
康長生匆匆而至,“姍妮兒,別怕,我找到他了,立刻讓醫生給囡囡做移植手術!”
曲姍一見到林語堂,忘記了早上的不快,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直接撲入他的懷中,“語堂,我們的女兒快不行了,你救救她吧。”
林語堂厭惡地看著眼前哭泣的女子,正想推開她時,不料見到了康長生惡狠狠的樣子,他隻能忍受,“先別哭!”想了想,隻能說出這一句話。
都是眼前的女子,害得他現在前途未明,恨不得掐死她。現在她的女兒要死了,死了活該!
康長生見著這對外貌極登對的男女,心裏說不出的滋味。若不是場合不對,他都不想打擾。
恰這時,護士匆忙而至,免了他的尷尬。
“家長,請簽字。”
一張病危通知書送達,而此時,剛回去休息沒有多久的張醫生也急忙而到。
曲姍想到了什麼,拉住了護士的手,“醫生,孩子她爸來了,可以讓你們抽他的血給驗驗救救囡囡不?”
早已煉成鋼的護士對什麼情況都了如指掌,瞅了一眼林語堂,不禁是為這個男人晃了眼,實在是太英俊了。
“你是怎麼當爸爸的,孩子都病成這樣了才出現!走,往這邊。”
先前早就聯係好,等在那了。忘情的曲姍一時忘記了,若不是如此,康長生先前也不會忍不住要打斷她的熱情,幸好護士解了他的圍。
林語堂有點尷尬,摸了摸鼻子,在康長生的虎目護送之下,與曲姍相偕離去驗血。
張醫生換好無菌手術服,朝康長生點了下頭,一頭紮進了手術室。
康長生整個人一下子軟了,靠在牆上緩緩坐下,用力抓了抓頭。
雙眼盯著手術室那鮮紅的燈,希望它不要太急切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