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自己的事。”少羽皺了皺眉，微微側過頭，“天明呢？”
    “那個小孩啊……你很關心他？”星魂又向下低了低身體，嘴唇若有若無觸碰過少羽柔軟的頭發。
    少羽怔了一下，而後有些厭惡的向後退了退：“他是墨家的人。”墨家，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吧。隻是思緒在觸及到某個囂張的身影時心髒會隱隱的痛，不強烈卻無法忽視。
    “哦？”星魂冷笑出聲，“是什麼錯覺讓你這樣以為？”
    “你什麼意思？”少羽眉梢更沉重了些，他想起起天明春純得幾乎沒有一絲雜質的瞳眸，有他憧憬卻注定無法擁有的簡單的天真。他剛想說些什麼，卻忽然感覺到耳垂上傳來一種濕潤而溫涼的觸感，“你……給我滾！”幾乎一瞬間少羽的怒火與殺氣就燃燒起來，讓本來隻是溫潤低沉的聲線瞬間變得沙啞而惑人。
    星魂斜斜的勾起一抹，暗紫色的光線在他臉上打下半明半暗的烙印。他緩緩的吻過少羽的耳垂，而後輕輕落在他的脖頸間，如同吞噬般的啃咬：“……你終於回來了……”模糊不清的聲線夢幻的不真實，聽不真切，卻帶著顯而易見的疼痛。
    少羽沒有在意這些，他握緊雙拳，卻忽然發現一點也感應不到自己的內力，身體裏一片空虛，莫名的衍生出一種近乎絕望的感覺：“你……怎麼會這樣……”
    “不要做一些無謂的反抗，因為我不高興的後果你承擔不起。”星魂緩緩站起身，輕輕扣了一個響指，黑暗的角落裏無聲無息的出現一個影子，“先交給你了。”
    而後他略微有些惱火的輕輕按了按臉側的圖印，緩緩消失在空氣裏。
    “該死！”少羽叱罵道，揉了揉有些痛的額角，想要擦掉耳側不適的感覺，卻沒注意到一旁不知何時已經悄悄靠近的黑影。

    依舊是漫天風沙的蒼茫，恍如當年，風聲撕裂的疼痛和幹燥的呼吸，那些模糊的時光安靜渲染。
    蓋聶就這樣站著，不張揚不驚豔，沉穩而淩厲的隱忍姿態，卻讓整個世界都隻能成為為之陪襯的背景。他遲疑了一下，終究緩緩伸出手，修長而帶著薄繭的手指緩慢的摩擦過那兩個血紅的大字—鬼穀。蓋聶微微垂下眼睛，忽然覺得心裏有點隱隱的疼。隻是他不知道的是，此時他的指尖控製不住的微微顫動，很輕，幾乎察覺不到的脆弱。
    “師哥，都到家門口了，還在猶豫什麼？”身後忽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帶著特有的尊貴氣息以及淡淡的不屑。白發在幹燥的風裏緩慢的浮動，劍眉斜斜的貫入額邊發際，俊美而囂張。
    蓋聶安靜的望著他，沉寂在兩人之間肆意的蔓延，仿若時間靜止。過了好久蓋聶緩緩開口，聲線沙啞：“我來是……”
    “師哥，不打算進去坐坐嗎？”衛莊打斷他的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小莊，我……”蓋聶無意識的收緊手指，有些酸澀的愧疚與迷茫讓一向淡漠的雙瞳顯得有些溫潤。
    “師哥，走吧。”衛莊扣住他的手腕，蓋聶怔了一下，卻終究隻是輕輕合了合眼睛。

    星魂冷冷的望著那一片星光阻隔的暗芒，輕輕側過頭麵向一旁安靜等候的月神：“這次，又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月神的視線依舊落在那片讓人絕望的蒼茫之中，高傲而優雅的冷漠姿態。
    “隻要不要再那麼無趣就好。”星魂抬起手輕輕按壓眉間。
    “不會讓你失望，”月神精致的麵容在縹緲的輕紗下若隱若現，“不過，重要的是，有些事情你要學會適可而止。”
    “是嗎？”星魂緩緩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卻無所謂的樣子，眼側的印跡隱隱的流動。
    這時那片星光開始詭異的變幻，星魂挑了挑眉，月神那張萬年不變的淡漠麵容也微微浮起一抹微笑。
    星宿排布得更加莫測晦暗，星魂眯起眼睛，看向不知何時出現的東皇，隔著這片虛無，帶著強烈的壓迫感，讓人不禁從靈魂深處生出一種敬仰。
    “找到它。”
    它？

    等少羽覺察到身後突然多出來的陰暗氣場後，就已經被一雙冰冷的手遮住了眼睛。整個世界寂靜到空洞的虛無，隻剩幹燥的空氣裏風聲撕碎的痕跡。
    感覺不到殺氣，卻有種莫名的詭異的扭曲的感覺。
    少羽皺起眉輕輕側了側頭，隨之覆著他眼睛的手指緩緩鬆開。黑衣人輕輕靠在牆上，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裏帶著些如釋負重的感覺。
    “你殺了他？”少羽緩緩抬起頭，對方蒙著麵紗，眉目隱忍的低垂，看不清麵容。空氣中殘留鮮血的溫柔u氣味。
    “知道得多了也不太好，畢竟……”他的聲音暗沉而沙啞，有種腐朽的金屬摩擦的質感，“好奇，可是會害死貓的。”
    少羽抿了抿嘴唇，專注的望著麵前的人，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讓我看看你的臉。”
    “嗯？你在命令我？”他微微伏下身體，扣住少羽的後頸，拉近兩個人的距離，近到少羽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冷玉般的光彩，“你覺得你有這個資格嗎？”他又低了低頭，幾乎貼近到少羽臉上。
    “你不是星魂的人。”
    “哼，他算什麼，陰陽家的爪牙。”黑衣人鬆開手，眼睛微微眯起，瞳孔裏蔓延起無盡的冷意，“不過，敵人的敵人也未必是朋友，你的立場。。。。。。”
    少羽戒備的後退到安全距離。
    “你在害怕？”他湊到少羽耳邊，不經意又似有意的嗬氣。熟悉的壓迫感。
    “怎麼可能。”少羽盡力側頭，從嘴角到下巴的線條都顯出一種倔強的味道。
    “野貓？”他低低笑起來，“看來他還沒馴服你啊。”
    “滾開。”
    “我可以幫你逃開哦。”
    “條件？”
    “嗬，你比我想象中要聰明的多。”
    “廢話少說。”
    “介意先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隨便。”

    星魂抬起精致的臉，在一片混沌中妖異的不真實。他輕輕運轉手指，在空中做了一個印，紫色的光流在他雙手之間凝聚成一個光球，逐漸顯現出一個人的輪廓來清秀，低垂的睫毛柔軟的投下淺淺的陰影。他似乎是在沉睡。脖頸後閃爍的封印，像是要吞噬掉全身的血脈，緩慢的向外擴散。
    天明。
    “事情比想象中順利的多。”月神不動聲色的緩緩說道。
    “有些表麵上看起來的東西，往往都是假象。”星魂輕輕勾起嘴角，邪魅的臉上刻紋如同活物般緩慢流動，“我們要找的東西，有線索了嗎”
    月神沒有回答，隔著一層薄紗的美麗臉龐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她伸出手，指尖縈繞起一抹淡紫色的光暈，然後緩緩指向光球，光球瞬間破裂開來，像是拋灑的鮮血，在落地前又融入混沌的光幕。
    “那個少年怎樣了。”
    “哦？”
    “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星魂，別太過火。”
    “遊戲而已。”
    “他不是千縛。”
    “這一點我比你清楚。”星魂像是被突然被觸了逆鱗，轉身離開。隻留下月神笑得一臉莫名。
    “師哥，你在緊張什麼？”衛莊抓起蓋聶的手，拉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邪魅的臉上微笑著，卻又莫名的蒼白，“師哥不喜歡這裏嗎？”
    一切都還是走之前的樣子，除了空氣裏略微陳舊的氣息，像是特意的想要拉扯出那些本想遺忘的事情，如此清晰的晦澀與疼痛：“小莊……別鬧了。”蓋聶剛想抽回手，就被對方握得更用力，“我是真的有事找你。”蓋聶的語氣有些難堪，更多的是無奈。
    “我知道。”衛莊用空著的一隻手倒了杯茶，淡雅卻又馥鬱的香氣在空氣中緩慢彌漫，都依稀是舊年模樣，“這是你最喜歡喝的茶。”
    “那已經是曾經了。”蓋聶似乎有些疲憊，鋒利的眉一直緊緊的皺著，卻難掩虛弱之態。
    “師哥，與我做個交換可好？”衛莊鬆開他的手，向後後退一步，“我不會強迫師哥。”
    蓋聶心裏有點亂：“什麼？”
    “結束後就知道了。”
    “其實……也無所謂了……”蓋聶忽然感覺到有點暈眩，眼前的景物重重疊疊斑駁出數不清的倒影。
    “師哥……”衛莊魅惑的聲線近在咫尺，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卻又有著孩子般的開心。他輕輕抱住蓋聶的腰，熾熱的身體緊緊貼合，然後，整個世界就都陷入一片荒蕪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