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行走在一條掛滿動植物標本的長廊上，昆蟲小鳥，花草樹木，成蕭興致勃勃地左看右看。
    衛元封突然把他拉到一行照片麵前：“看這個。”
    成蕭看到一株大樹，樹幹高大粗壯，枝頭疏而粗，樹根下鋪滿了大大的黃葉子，有一種秋風掃落葉的淒清。第二幅照片依舊是這棵樹，但是禿禿的樹枝上綻放著嫩黃的芽兒，這邊一點那邊一簇，錯落有致，新生的春色。第三幅照片上大樹綠葉成蔭，大團大團的綠深深淺淺地堆在鏡頭裏，繁茂盛大。
    “這是梧桐樹。”衛元封在他耳邊道，“梧為雄樹，桐為雌樹，同長同老，同生同死，歲月春秋，彼此相依。”
    成蕭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照片。下麵有張小紙，寫著攝影師的名字：衛元封。
    度假山莊最大的宴客廳內擺了一張大圓桌子，團團圍坐了一些人。他們走進去的時候，笑聲叫聲歡迎聲交織。
    衛元封跟他們問候寒暄，手一直牽著成蕭，把他帶到自己座位上：“先坐，喝果汁嗎？”
    江秘氣呼呼地看著衛元封坐了他的座，隻能自個再去拖把椅子過來。
    柯林宣布聚會開始。
    成蕭從剛剛就迷迷糊糊的，直到衛元封把一杯葡萄汁塞到他手裏才回過神。
    當他的目光掃過圍桌而坐的男男女女，和一個男人對視的時候陡然睜大眼珠。衛元封迅速地環住他驚懼到控製不住顫抖的身子，按住他的手：“成蕭，冷靜。”
    衛元封掰過他的臉，專注地盯著他的眼睛：“你信不信我？”
    成蕭咬著下唇，努力克製住憤怒森冷的情緒，同樣看進他眼裏，一字一頓：“我，信，你。”
    衛元封把手指伸到他唇間：“好。那麼首先放鬆，今天是來吃飯的，不用關注別人，隻要看著我就好。”
    菜一道道地端上來，但是沒有幾個人在吃菜，酒倒已經喝了兩輪，陸續有人離座，娛樂節目輪番上演，這個清靜的度假屋喧鬧得像都市酒吧。
    成蕭還坐在桌前，衛元封陪著他，夾菜給他吃。江秘一邊給衛元封擋酒，一邊用眼神謀殺他。柯林前一秒還在跳鋼管舞，後一秒就跳下台拉走衛元封和江秘。
    一個女孩子湊到成蕭麵前，一張嘴便是一股醉醺醺的酒氣，成蕭不著痕跡地偏過頭，微笑地看著她。
    這女孩一頭天然的披肩小卷發，淺棕色的瞳孔亮晶晶的，穿著一身小洋裙。
    艾瑪，好像洋娃娃啊。
    “你是表哥的男朋友嗎？”她歪歪腦袋，單純又天真地問道。
    成蕭笑：“表哥？衛元封嗎？”
    “童小妹。”一隻手搭在小女孩肩上。女孩不悅地看過去，立即斂了神色地問好：“單瑞哥好。”
    單瑞穿著服帖的西裝，一手拿著一個高腳杯，暗紅的酒液微微晃動，人模狗樣。
    “童小妹，剛剛有人叫你。”
    小女孩暗暗撇了撇嘴，乖乖走開。這位哥鬼畜又殘暴，聽說前不久剛把一小男孩折磨得自殺了，雖然被他老爹把事情壓了下來，但在他們這個圈子裏都傳遍了，沒人愛和他打交道。
    單瑞一隻手拿著酒杯放到桌子上，壓著杯腳輕輕搖晃，一隻手環住成蕭的脖子，想要順著衣服領口摸進去。
    成蕭握住他的手，笑道：“單先生，我好歹是衛先生帶來的。”
    單瑞哦了一聲：“原來是找到下家有恃無恐了，嗯？”
    成蕭微笑：“單哥若是有興趣，等我回到星域，再來找我。”
    單瑞緩慢地抽出手，笑著伸出舌頭舔了舔成蕭的耳垂：“怕是，以後都沒機會了。”
    他站直身，轉頭朝走到身後的男人肆意地笑：“元封，你找了個好貨色。”
    衛元封沉著地走過來，牽起成蕭問他：“給單瑞哥問好了嗎？”
    成蕭微垂著眉眼，和衛元封並肩而立：“單瑞哥好。”
    單瑞輕輕一笑，和衛元封對視一眼，轉身走了。
    成蕭的手心從單瑞出現在他麵前為止就冒著冷汗，他用盡全身力氣忍耐，跳動全副心神微笑。
    對於這個人，已經不止是欲啖其肉嚼其骨的殺意，更有被折辱與虐待的切骨恨意，一見到血液都會倒流，腸胃都在痙攣。
    他已經把自己逼到了這個地步！
    現在，不是單瑞完蛋，就是他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