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鳳棲梧桐待初鳴 董賢傳.楔子【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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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片山巔。
在這片山巔之上放眼望去,前方便是那一望無際的大漠,據說這片大漠再向前方,便是出了大漢的疆土,通向那遼闊無垠的西域,以及那神秘莫測的絲綢之路。
山巔之上那來自大漠的淡淡熱風清拂而來,讓人略得有幾分舒爽之意。
這片山巔被那舒爽熱風吹拂的可不止是崖岩上的那顆歪了脖子的胡楊樹,另外還有著一襲白衣素裙的妙曼女子。
女子迎著風,青絲隨風飄蕩,那雙迷人的鳳眼望著前方那遼闊無垠的大漠,仿佛思緒都是伴隨著沙漠裏的黃沙,隨風而去。
“嗒……,嗒。”
白衣女子仿佛聽到了後方的聲音,旋即柳眉微簇,轉過身去,隻見得後方出現了一位身著盔甲的俊美男子。
男子身軀挺拔,鼻直口方,雖身著盔甲,但卻是顯得稚嫩笨拙,能看出此人年紀定然不大,但遠遠望去,甚是俊俏無比。
“嗬嗬,你還真是死性不改,在明知道結局的情況下還要糾纏下去嗎?你走吧,不要打擾我的雅興。”
白衣女子隻是淡漠的掃了盔甲男子一眼,旋即薄唇輕啟,緩緩的道。
聽到女子的話語,盔甲男子不惱,也不怒,仿佛早就知道白衣女子會如此說一般。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今日來這裏是為了什麼,你的想法簡直就是愚不可及,即便你不為了你自己著想,也得顧及你腹中的骨肉。”
聽到骨肉二字,白衣女子的那雙明亮的鳳眼瞬間變的溫柔無比,將玉指輕撫在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肚子上。
“我相信,他會原諒我的。”
白衣女子這次並沒有看向後方的盔甲男子,而是盯著自己的肚子,溫柔的道。
“傾顏,你真是愚不可及,你當真以為跳下去便會一了百了了嗎?當真以為他們對你說的話便是會做數嗎?你就不怕他們是騙你的嗎?而後在你跳下去之後還是一樣的結局嗎?”
果然,前者溫柔的眼眸在聽到盔甲男子的話語時,也是瞬間暗淡了下來。
“我努力過,爭取過,可我,別無選擇。”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對他來說又何嚐不是一種殘忍,你是他的妻,他是你的夫,即便有困難,也輪不到你這個妻來扛。”
“夫妻本就是一體,又何須在乎誰來抗下這所謂的責任。”女子厲聲道。
“那你總歸得讓他知道吧,你就如此悄無聲息的離開他,置他於何地。”
盔甲男子俊臉一沉,低聲道。
白衣女子眼中一抹回憶的神色一閃而逝,旋即麵色茫然的望著前方的大漠,薄唇輕啟道:
“愛兮,愛兮,吾愛汝兮,衡嶽泰華,見吾情深,珍兮,珍兮!”
晶瑩剔透的白珠從白衣女子的眼角滾落,低聲喃道:“興哥,來世再見。”
盔甲男子神色一征,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一般,盔甲男子剛欲伸手,白衣女子便在盔甲男子近乎嘶吼般的聲音中,仿佛蜻蜓點水一般,繞指柔一樣的縱身一躍,跳入那茫茫無盡的大漠之中。
“不!傾顏,不要,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這麼傻啊!”
盔甲男子絕望的望向山巔之前方下,雙手死死的抓住崖邊上的碎石,殷紅的液體緩緩的從他那寬厚的手掌中流出,旋即仰天長嘯道:
“啊!傅瑤,你這個賤人,如此趕盡殺絕,不留活路,我必要你血債血嚐。”
“王妃,用力啊,快生了,用力,再用力些。”
王府中,女仆們端著熱水巾布,不斷的進進出出。
“珠兒怎麼樣了,怎麼樣了,她沒事吧!”
一位青衫男子滿頭大汗的在院中來回徘徊度步,仿若生孩子的不是屋中女子,是他一般。
男子手中握著一本竹簡,此時正不斷的用手中的竹簡拍打著自己的手心。
“請恭王放心,不過是生個孩子罷了,我的妻兒生了兩個,妾室也生了三個,都母子平安,所以王妃一定會吉人天相,平平安安的。”
青衫男子後方,一位仆人恭恭敬敬的低頭道。
“大膽,王妃是何等尊貴,你當是你家那些母豬可比的嗎?恭王請放心,王妃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況且王妃心地那麼善良,我相信,心善必有天佑,一定會母子平安的。”
在定陶恭王劉康身後的另一位仆人憤然道。
兩位仆人怒目圓睜,誰也不相讓,他們向來不和,如今借著這麼好的由頭,若不譏諷幾句,豈不是可惜了這大好時機。
“都閉嘴,本王不想聽,本王想的隻是珠兒平安。”
劉康此時是心急如焚,不過恰好此時也正是春季,府中的雪卻並未盡化掉,仆人怕主子凍著,便連忙找了件劉康平日裏穿的一件狐皮大衣給披上,即便此時外麵很冷,可劉康卻是手心出汗,渾身出奇的熱,越發覺得難受,不一會便將身上的狐皮大衣給脫了下來,隨手便披在了一個身材弱小正凍的瑟瑟發抖的仆人身上,仆人驚了一下,正欲推脫,便被劉康製止了,仆人轉過身,卻發現四周投來的盡皆是羨慕的目光。
“不好了,不好了,血,血止不住了。”
侍女踉蹌的從屋內衝了出來,跪在地上。滿臉鮮血,手中死死的拽住一條沾滿了血的巾布。
“躲開!”
劉康一把抓住侍女手中的巾布,而後猛的衝向屋內,那侍女也因為劉康的力度過重而摔倒在地。
劉康剛進屋內,便見到丁珠兒躺在床上軟弱無力的垂著玉臂,便是丁珠兒那絕世容顏,也是伴隨著這份虛弱,變的更為娓娓動人了。
劉產婆用顫顫巍巍的手舉著那一塊不斷被染紅的白色巾帕。
“都給本王滾出去。”劉康怒吼一聲,旋即惡狠狠的蹬了劉產婆一眼,若此人不是國姓,若此人祖上未曾對大漢有功,他不能保證他不會在此刻立即叫人來把她給宰了。
劉康這輩子從未如此氣憤,從未如此擔心,亦從未如此害怕失去一人。
“珠兒,我來為你號脈,你且忍著,一定要堅持住啊!”
不知過了多久,丁珠兒微微咪睜眼睛,便看到了劉康拿著銀針一陣忙活,紮到她身上的各個地方,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什麼,一滴淚珠悄然的從丁珠兒的眼角滑落。
“哇,哇…………。”一聲嬰兒的啼哭響徹在屋內。
“王妃生了,快,快進去看看。”
劉產婆進屋後一看劉康攤坐在地上,顯然是累極了,懷中抱著個嬰兒正在啼哭。
“恭喜王爺,是個男孩,您把孩子給我吧,請您為這孩子取個名字?可好。”
劉康身子本就弱,再施展針灸之術遍布周身大穴,精神過於集中,此刻也是體力不支,劉康順手將孩子遞給劉產婆,而後望向丁珠兒,似乎是示意丁珠兒起個名字。
丁珠兒虛弱的眨了眨眼睛,杏嘴微張,輕輕念叨了一句什麼,隻見得劉康身軀陡然一顫,身子頓時就僵硬在了原地。
劉產婆隔的距離稍微遠了些,未曾聽見丁珠兒說了什麼,於是便靠近了些,道:“王妃請您再說一遍!”
“思君,劉思君。”丁珠兒虛弱的開口道。
劉產婆心裏雖然不解為什麼會起一個這麼奇怪的名字,男孩子起什麼思君啊,隻有女孩子才會起這種名字,但嘴上卻是笑開了花,伸出食指輕輕按了按劉思君粉嫩的小臉,看著嬰兒,劉產婆不禁微微一愣,經過他之手接生的嬰兒未曾有數千,也有數百,便也未曾見過這般雪白粉嫩的嬰兒,隻可惜是男子,若是女子,將來必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坯子,不知道要在大漢掀起怎樣的血雨腥風呢!
隻是,這劉產婆並不知道,她手中手中抱著的嬰兒,卻是日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傾國又負城的絕世佳人。
若幹年後,諸事已平息,一位故人借用李延年的詩來形容這位嬰兒。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