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這不是馬軍兄弟嗎，您老人家回來啦，怎麼樣，這大半年在外麵打工掙了多少錢啊？”
    一進馬家村，馬軍便遇到了一個身形肥胖的中年長舌婦。婦人見馬軍那垂頭喪氣的樣子，斜著眼，嘲諷地問道。
    對馬軍這麼不負責任、沒擔當、好吃懶做的賤男人，婦人打心眼裏厭惡。
    本來她是不屑於和馬軍攀談，可見他出去了大半年，竟然如此狼狽地回來，加上之前村裏的那些謠言，心中八卦因子泛濫，最後，還是忍不住湊了上去。
    “掙得不多…也就…兩千塊吧…”見村婦那陰陽怪氣樣，馬軍強壓著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說道。此時，或許連馬軍自己都沒發覺，他話語中摻雜著的那抹難以掩飾的心虛。
    說實話，馬軍現在的心情已經差到了極點，這段時間，他不僅賭桌上走背運，而且連最寵他的大哥也越來越不待見自己了。
    在回來的路上，馬力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連看他一眼都欠奉，到了省城JN，更是一句話沒說，把他一個人留在火車站，獨自坐車離開了。
    馬軍身上可是一個子兒都沒有，別說打的，就是公交車都坐不起，最後，沒辦法，隻得徒步走回村子。
    馬軍不是不知道馬力這個親大哥為什這樣對自己，正是心裏清楚原因，他才既愧疚又氣憤。
    別人南下出去打工，都能拿著一兩千塊風風光光回家，他呢，走的時候高高興興，壯誌滿懷，回來的時候卻帶著一屁股債和一個人人喊打的小偷惡名，真是狼狽不堪，如喪家之犬…
    這與馬軍當初設想的簡直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他不死心，更不會這麼容易認命，他要翻身，他要翻本，他就不信了，自己沒有發達的那一天。
    馬軍心裏認定，自己隻不過是一時點背，過不了多久，他必然會時來運轉的…
    家裏侯蘭手中一定會有些積蓄，隻要利用好這些錢，他還是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馬軍此時此刻依然堅信，“賭”是他目前鹹魚翻身最可靠，也是唯一途徑。
    對未來展望了一番，馬軍心中的怒火、愧疚、心虛消失了大半，連腰杆都不自覺挺直了幾分。
    “哦，兩千塊，那掙得可真不少。”聽了馬軍的話，婦人臉上譏諷、輕蔑之色更加濃重了，“就是不知道，大兄弟你把這些錢都用在了哪裏？”
    “當然是全寄給家裏了。”馬軍驕傲地揚起了下巴，好像他真的這麼做了似的。
    “哦，是這樣啊，可我怎麼聽說，大兄弟在外忙活了這大半年，一分錢都沒往家裏寄過呀。”
    “你怎麼知道這個的…”意識到自己的反應等於是變向承認了，馬軍趕忙改口，“你問這個幹什麼，這是我們家的私事，用不著你操心…老娘們兒，吃飽了撐得沒事幹了吧，去去，哪涼快哪呆著去。”
    聽了婦人的話，馬軍表麵上故作鎮定，心裏徹底慌了神，他身上不僅不名一文，而且還欠著別人8000塊錢的外債，就連回來的火車費也是馬力出的。
    這要是讓村裏人知道了，他的臉往哪兒擱啊！
    其實，要是從一開始，他老老實實、腳踏實地的好好工作，或許真能攢到兩千塊。
    然而，這段時間，他在外麵都做了些什麼，酗酒、賭博還有盜竊，這三項哪一項被村裏知道了，可不僅僅是沒臉或是壞了名聲那麼簡單…以後，他能不能在村裏生活都難說。
    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馬軍立即產生了一個疑問：自己家的這些事，村裏人怎麼會知道的？
    馬軍腦袋再秀逗，也猜得到，這些家中隱秘之事，隻可能是自己家裏人泄露出來的。
    除了幾個孩子，馬家留在村裏的大人隻有嫂子和侯蘭兩個人，他嫂子懷著孕，還要照顧自己家裏的兩孩子，不會有這閑工夫嚼這種舌根，再說，把這些醜事說出去，對她這個做兄嫂的什麼好處。
    如此稍稍一分析、一排除，馬軍很快得出答案，泄露自家這些事的除了侯蘭不會有他人。
    自以為是的馬軍想到這裏，稍稍降下的心火，蹭的一下子又躥了出來。
    “吆，我說馬軍兄弟，你這出去打工幾個月，錢沒掙多少，脾氣倒是見長啊！”見到馬軍惡劣的態度，本就瞧不起他的婦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冷笑道。
    “誰說我沒掙多少錢，你剛才沒聽到我的話嗎，我掙了兩千塊，兩千塊，這些錢少嗎？你能掙得出這些錢來嗎？”馬軍睜著眼，歇斯底裏地大吼道。
    “你吼什麼吼。”馬軍瘋癲樣讓婦人著實一愣，不過，很快回過神來的她也毫不示弱，無所畏懼地嚷道，“哼，馬軍你是什麼貨色，村裏誰不知道，兩千塊，你騙鬼呢。看看你這個樣子，把你賣了都不值兩千塊，哼，要是你真有本事掙兩千塊，會逼著你家媳婦活不下去，到城裏給人打工？”
    “你說什麼？”聽了婦人這話，馬軍再次提高了嗓門。
    “說什麼你不知道…”
    ……
    對著侯蘭、馬明母子，吐出了這段時間的辛酸、苦楚，馬力心裏倒是好受了一些，離開馬明家時，已然上午十一點多了。
    聽了馬軍這大半年來的那些表現，侯蘭已經意識到，為了兒子，也為了自己，她必須盡快離開馬軍這個糟糕的男人。
    心裏有了這樣的盤算，原本想要當天返回城裏的侯蘭改變了主意，決定在村裏多待幾天，把她和馬軍之間這些年的事清算一下。
    好在，艾佳小吃店如今已步入正軌，店裏的爆米花生意，也交給了可靠的人管理，而麻辣燙生意最為關鍵的醬料，侯蘭都會提前做出一些放在店裏以備不時之需。
    所以，別說幾天，即便是一個星期侯蘭不回店裏坐鎮，也沒什麼關係。
    既然要在村裏多呆幾天，侯蘭覺得有必要，去村裏小百貨店，好好采購一番，買些吃食…
    “咣當”準備好午餐，侯蘭和馬明母子二人剛坐下來準備吃飯。突然，聽到院子裏的大門被人狠狠地踢開了。
    聽了這動靜，侯蘭和馬明都知道，這是馬軍回來了…
    麵帶陰鷙，眼睛中散發著狠厲，馬軍怒氣衝衝地推開屋門，闖進了屋子。
    望著桌子上豐盛無比的飯菜，又見到侯蘭精心的打扮和煥然一新的氣質，再聯想起剛剛村頭婦人那些話，馬軍心裏的怨怒再也壓製不住。
    即使經過長時間的奔波勞累，馬軍又餓又渴，但在這種情緒支配下，他依舊沒有被眼前這桌豐盛的飯菜轉移注意力，心中積壓的哪些情緒徹底爆發了出來。
    “侯蘭，你這個賤人。”馬軍瞪著猩紅的雙眼，指著侯蘭，咆哮著。
    馬明見到這一幕，並沒有站出來阻止馬軍，反而是不動聲色地退出了屋子，朝馬力家跑去。
    離自家房子有了一段距離，馬明邊跑，邊開始大聲哭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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