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重生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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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明…下個月…我就要結婚了,昨晚是最後一次…”一個體格健壯,麵容剛毅的男人,歪著身子,對癱軟在另一邊的一個男人說道。
聽了對方的話,馬明不太情願的動了動,撐起酸軟的身子,扭過頭,看向赤裸著上半身的男人,懶洋洋說道:“這樣啊…”
馬明盯著男人的眼睛,在他極力掩飾之下,還是從他的眼睛中抓到了一絲希冀、歉疚和不安。
“曹原,不知道下個禮拜,和你結婚的是男人,還是女人?”捕捉到曹原內心的漣漪,馬明臉上沒有露出任何對方想要見到的表情,隻是帶著淡淡的微笑,戲謔道。
“馬明!”嘲弄的口吻讓曹原不自覺地拔高了聲線。
房間很大,他那帶有磁性的聲波在觸碰到牆壁後,又調皮跳回房間,歡快地在房間裏亂竄。
感覺到耳邊空氣的高頻震蕩,曹原意識了自己的失態,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當他的目光再次落到眼前這張美得幾乎讓人窒息的麵容上時,他那努力壓抑的憤怒頃刻間消失無影。
麵對這張深受上帝寵愛,歲月都無法在它上麵留下絲毫痕跡的俊美臉頰,就算原心中怒火再盛也是發作不出來的。
“馬明,你也不小了,無論男女,還是找個人,趕緊安定下來吧,不要再這麼隨意,遊戲人間了。”曹原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安定下來?如果我現在說,我想做你的伴侶,和你共度下半生,你會放棄結婚的念頭嗎?”聽了曹原的話,馬明表情倏地嚴肅起來,臉貼近對方,挺直腰板,認真問道。
“如果你是認真的,我會為了你,放棄結婚的念頭…可你能告訴我,你剛剛說的是真心話嗎?”曹原說著,一雙深邃的眼睛死死盯著馬明,此刻,他的眼神中有無奈、有探尋,但更多的還是期許。
聽到曹原如此鄭重地回答,馬明也是一愣,他真沒想到對方會給出這樣的答案,露出如此的表情。
見了馬明的反應,曹原絕望地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間。
“哎,這個男人還真是不好騙啊。”馬明搖著頭,嘴裏嘟囔了一句。
說實話,曹原的突然襲擊,著實讓他有些狼狽,這時,聽到關門聲,馬明心裏不不禁鬆了一口氣。
“不就是炮友嗎,還真以為我們之間會有什麼感情不成,可笑,這個圈子裏哪會有什麼真感情…有的隻有謊言、欲望和混亂。”馬明一邊不屑地腹誹著,一邊慢慢地起身穿衣,準備離開。
顯然剛才發生的事情,讓馬明麵對這間奢華得有些過分的總統套房,也提不起絲毫享受的欲望。
他現在腦袋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逃離這個非之地。
這些年來,他床伴無數,曹原可以說是和他相處時間最長的一個了,兩人從第一次上床到現在已經有8個年頭了。
這麽多年,曹原從來沒流露出要和他在一起的意思,更沒有主動追求過他。
當然了,兩個人之間時常也會開點小玩笑,說些什麼,想要和對方在一起,對方是自己心中唯一…
不過,大家都是聰明人,對這種頗有情調的調情之語,誰也不會當真。
說實話,曹原剛剛那樣認真的態度,近乎於表白的樣子,馬明還是第一次看到,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這才有些措手不及。
這麼長時間,要說馬明對曹原一丁點依戀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兩個人做了那麼長時間床伴,即使每次見麵別的什麼都不幹,隻是上床做OOXX的事情,也該做從路人甲做成了朋友乙。
不過嗎,雖然感情是有那麼一點兒,可對馬明來說,兩人的關係最多也隻是可以幫對方解決生理需求的床上朋友,即使這麼長時間,馬明沒有膩味,但要說和曹原度共度餘生,卻是不可能的。
在這個圈子裏遊戲人生了這麼年,馬明接觸了太多形形色色不靠譜的男人。
在這些人之中,曹原或許比較靠譜,可知人知麵不知心,現在看上去靠譜,那以後呢?
當自己年老色衰,兩人沒有一兒半女的時候,這種所謂感情維係的關係還能靠譜嗎?
他可不想,以後自己晚年在忍受著身體各種病痛的同時,再經曆著情感的煎熬。
馬明非常了解自己,他是那種愛不輕付,但隻要付出,就必然追求永恒的人。
或許這也正是他的悲哀之處吧,馬明心裏非常清楚,這個世界上壓根就沒有“永恒”這種絕對的東西,想要拿自己短暫一生奢求四兩撥千斤,會得一個“永恒”大獎,那可真是笑話。
就是真有人想給自己這麼個絢麗大禮包,他也不敢收,因為裏麵十有八九不是什麼驚喜,而是一個定時炸彈,說不定自己會被炸的粉身碎骨。
文藝也好,現實也罷,或許“永恒”也隻是馬明為了給自己遊戲人間一個美好的借口,但造成這一切,最根本的原因,未嚐不是那些男人中沒有一個可以令他心動。
這麼多年過去,馬明總是隱隱有種感覺,好像能夠陪伴自己走過一生的另一半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嗬嗬…也許正是這種有些荒唐的第六感,讓馬明心安理得的打著光棍,流連於各種男人之間,更是讓他有萬丈豪情拒絕了曹原。
床伴各奔東西,馬明早已見怪不怪,不過,可這次麵對這種已經司空見慣的事情他的心裏居然會有著一種不太讓人愉悅的感情。
傷心、失落、嫉妒、厭惡…
或許這種不悅的感情中,以上感情一樣都沒有,有的隻不過是空牢牢的感覺,也或許以上每樣感情都有那麼一丟丟,混合起來五味雜陳…
“TMD,昨天天氣預報不是說今天沒雨的嗎…怎麼會是這麼一個該死的鬼天氣…氣象局那幫人都是幹什麼吃的…”
走到賓館大門,望著從天而降,淅淅瀝瀝的秋雨,馬明本就不太好的心情,瞬間沉入了穀底,暗自開始咒罵了起來。
無奈撐起從酒店中借來的那頂頗為幼稚的雨傘,馬明慢吞吞走進了雨中。
陰沉的天,連綿的雨,灰黑的柏油路,在這雨幕下的jn城,好似一個巨大牢籠,死死禁錮著城市中一切生靈。
望著川流不息的車輛和匆匆的行人,馬明心中孤獨與空虛之感躍然而出。
雖說每次糜爛的歡愛之後,都有一抹這莫名的空虛與孤獨,但這次,兩種情緒在秋雨的滋養下不斷的膨脹。
“啪嗒啪嗒…”隨著雨滴打在傘上所發出的低沉之聲,空虛與孤獨之感愈演愈烈,在這撕心裂肺,簡直讓人痛不欲的情感折磨下,馬明瞬時覺得頭腦發昏,連呼吸都是倍加艱難。
昨晚一整夜的激情,讓馬明暫時忘卻人世間一切人情冷暖、鉤心鬥角、世態炎涼,忘卻了以前種種的絕望、痛苦和不甘。
可這樣短暫的忘卻,未嚐不是利用歡愉的性事對快樂的透支。
這種以透支為代價換取的短暫解脫所產生的副作用,在這場淒冷的秋雨中不斷放大,猛烈地衝擊馬明已是脆弱到極點的內心。
就在這時,深埋在內心最深處,他最不想記起的場景再次浮現了出來。
那段記憶正是母親去世前的場景,憔悴的麵容,枯槁的雙手,決然的眼神…
麵對這個已經過去二十多年的記憶,即使將近不惑之年,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的馬明,精神也差點崩潰。
雨天,它之所以對馬明來說是一種煎熬,正是因為母親去世時,也是這樣一個陰雨連綿天,那時,撕心裂肺的痛與恨,無奈與辛酸,已經深深刻進了他的心中。
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了,但一遇到雨天,母親臨死時場景,還有那時的感情,總是想從記憶的深淵中爬出。
以往生活裏的種種,曾多次讓他產生自殺的念頭,但想到將要麵對的死亡,那種敬畏與恐懼,使他瞬間喪失了勇氣。
不等不承認,他是個怕死的人,是一個怕死怕得要命的人…
無法直視死亡,那就要活下去,沒有直視殘酷現實的勇氣,那麼就要不斷逃避地活下去。
而在性愛中沉迷,便成了馬明能夠得到短暫救贖的神祇。
記得當年,他第一次品嚐過同性之間的性愛後,那樣新奇而又美妙快感讓他為之瘋狂,為之癡迷。
那時常年禁欲的他,在這樣暢快的誘惑下瞬間沉淪,從那以後,這種瘋狂的快感,成了他舒緩的罌粟之花…
但世間,快樂易逝,痛苦長存。持續再長時間的性愛,相較於他整個人生來說也隻是曇花一現,而最後留下更多的則是這種激情後的無奈,明知無於飲鴆止渴,馬明現在卻已然無法自拔…
馬明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繼續向家走去,他隻想盡快趕回去,蜷縮在自己的大床上,在睡夢中度過這場令他發瘋的秋雨。
“今天沒有工作,回家可以好好睡一覺。”馬明呢喃著,濃重地疲勞感讓他眼皮不停撞擊著。
作為一名律師,自由的工作時間,為馬明這糜爛的生活,提供了肥沃的土壤,比如今天,在整個城市都投入到周一緊張繁忙的工作中時,他卻可以延續周日的輕鬆,回家美美睡上一覺,祛除內心的陰霾。
“該死的,曹原也不知道哪來的精力,竟然整整折騰了我一晚上,我現在連走路都困難…好在,這是最後一次…tmd趕快去結婚,禍害別人去吧,以後打死我都不會再找他了…”強忍著困意和腰部傳來的酸痛,馬明又低聲咒罵起來。
“小心…”
聽到不遠處的喊聲,沒等馬明反應過來,他就感覺自己身體一下子騰空飛了出去,在空中畫了一個標準的弧線,狠狠落在了地上,整個身體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劇烈疼痛,好在嗎,這種疼痛也隻是一閃而逝…
疼痛消失後,馬明覺得整個身體好像變得輕飄飄,全身沐浴在一堆軟綿綿的物質中,那種感覺簡直是舒服極了。這樣至極的舒適,即使那情愛高潮帶來的快感都無法與之比擬。
舒服之感越來越濃烈,深深刺激了靈魂深處的睡意,最終,馬明再也無法忍耐,沉沉的睡去。
就在即將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頭腦特別清明,馬明知道這次的沉眠也許永遠都不能再醒來了…
“死亡”這就是他對即將要進入狀態的認知。
真正麵對他一直畏懼著,敬畏著的“死亡”之時,馬明倒覺得它也並沒有想象中那樣可怕。
尤其是今天自己這種近乎於無痛而終的結果,讓他慶幸額同時也有了一種明悟的:
一個人自願放棄生命,的確是最痛苦、最艱難的抉擇;但是在外力逼迫下失去自己的生命,未嚐不是一種最瀟灑、最悠然的解脫。
伴隨著這種明悟,馬明了無牽掛地陷入了沉睡,離開了這個世界…
不知,要過多久才會是一個新的輪回,又或是,無論多久也不會再有輪回,有的隻是那永恒無夢境之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