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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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八點零九分,吳邪一幹人直接在新月飯店裏駐紮,因為是吳邪說好請客,胖子一行人也就不再客氣,他們利索地就把店裏最貴的菜肴都點齊,美名曰:“吳邪請客,不吃頓好的,未免太掉價了。”於是,一桌八個人,愣是點了整整十五盤菜,外加三瓶白酒,五瓶79年的葡萄酒,還有一箱備用的天津牌罐裝啤酒。
“我說,你們點那麼多,吃得了嗎?”吳邪看著眼前冒著熱氣的菜,有些無力扶額。他倒不是因為心疼那點錢,關鍵是,點那麼多他們能吃得了嗎?退一萬步來講,就算這些菜能吃完,那些酒呢?喝到明天也喝不完吧?就算他們現在是資本主義地主階級人物了,如此揮霍總不太好,況且非洲難民連飯都吃不上好吧?
胖子在上第一盤菜的時候就已經舉起筷子開吃起來,此時他滿嘴雞油,一手拿著一根雞腿,另一隻手端著杯白酒,興致勃勃地大吃大喝,“天真,你這話就不對了,老子在巴乃待了那麼久,好不容易出來開開葷,你他娘的還在這裏唧唧歪歪!來來!喝酒喝酒,吃菜吃菜!”胖子將嘴裏吃光的雞骨頭往旁邊一吐,隨手摸起桌邊的紙巾胡亂擦兩下後就舉起酒杯做一個幹杯的動作。
“在開吃之前,我想說兩句話!”胖子早在開始就喝了幾口酒壯膽,這回酒氣上來了,他也就不遮遮擋擋了。
坐在解雨臣旁邊的霍秀秀聽了胖子有些饒舌頭的話,她不由得在底下咕噥了一句,“還說什麼開吃之前,你不是早就吃起來了?”
“在開吃前,大家沒有舉杯,那還倒真算不上是開席。”黑瞎子推了推自己黑色的眼睛,笑眯眯地為胖子辯解。
之後霍秀秀又呢喃了幾句,但胖子也不管她在說什麼,直接站起身來,舉著大半杯白酒,那張憨厚的臉此時無比的嚴肅,可是,這嚴肅裏麵,又帶著久經滄桑的悲痛,讓人不自覺為他感到心疼。
“現在,咱仨兒又聚在一起了。小哥,我不管你之後還要不要離開,總之一句話,就算你走了,我們依舊是兄弟,這一杯,我先幹為盡!”胖子朝張起靈舉了舉自己的酒杯,然後悶著聲一口氣飲盡。
張起靈抿唇,鄭重地點點頭,“謝謝。”他站起身來,端起麵前的酒杯也像著胖子一樣一口悶。喝完後他再次朝胖子點點頭,墨如深淵的眼眸難得蕩漾起淡漠以外的情緒,他堅硬的表情柔和一些,然後他麵不改色地坐了下來。
胖子喝完酒,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臉,埋在掌心裏“嘿嘿嘿”地傻笑了一番,他笑完後轉而看向一直緊蹙眉心憂鬱地看著自己的吳邪。胖子一看到吳邪那副“很對不起自己”的表情,瞬間感覺到自己有些窩火,但這火氣又不知從何而發,他深吸一口氣,倒滿自己的杯子,“天真,你說,我會不會因為小哥這句‘謝謝’,多活幾年啊?你看,你都沒有接到小哥正正經經的道謝。”
吳邪知道胖子正在安慰自己,他收起自己的表情,轉而換上儒雅的微笑,“嗯,多活幾年那是沒可能的。要是你再增加你的脂肪密度,膽固醇遲早會要了你的命。明年我還想和你一起喝酒,胖子。”吳邪站起身來,他隨手撈起放在旁邊的白酒倒滿,一飲而盡,“這杯,我敬你。”吳邪秀了一下自己空了的酒杯,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
胖子聽著吳邪的話,他笑容擴大了不少,“好,明年我們還一起喝酒!天真,這回你回來了,就不要精分,糟蹋你的身體了。你看,小哥回來了,你也還在,這不是挺好的。咱們不是還沒守到十年嗎?咱們不都還好好的嗎?你說,我說的話在理不在理?”胖子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起來。
胖子從來不是那種文縐縐的文藝青年,他沒有什麼文化知識,也不會用些什麼哲理說自己的故事。他隻是一個粗人,一個普通人,他從來隻會說掏心窩子的話。
“在理,胖子,你今天說什麼都在理。”吳邪低頭悶悶一笑,而後他抬起頭,“胖子,雲彩已經不在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找個人陪了。”吳邪栗色的眼睛倒映著燈光,像是泛著水汽,可仔細一看,卻發現什麼也沒有。
胖子舉著酒杯的手微不可察地抖動了一下,他隨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強顏歡笑道:“這麼好的日子,說這事兒幹什麼?來來,都動起筷子吃吧。我說的話講完了。”胖子將自己的結實的身體狠狠往身後的椅子擠去,那把椅子一時承受不了如此大的壓力而吱呀地搖晃了一下。
聽著刺耳的摩擦聲,解雨臣當下就拿起筷子,一臉嫌棄地指向胖子,“胖子,你一身肥膘是該減減了,你看看人家王萌萌同誌,吃得比你多,長的肉全變成了肌肉!你好好學學!”
被提到的王盟正在攻略一隻油膩膩的豬肘子,聽到自己的名字他隻是百忙抽空地掃了眾人一眼,而後又低下頭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人肌肉都是練出來的,光學學可不頂用!”夏千川夾著肉丸子,放在坐在自己斜對麵的吳邪碗裏,他揚起下巴指了指胖子的方向,“就他?多吃粗糧鍛煉自己腸胃的蠕動能力就好了。”
“呦嗬!怎麼著?胖爺不說話你們都把我當靶子使呢?”胖子神色終於恢複了常態,他嬉笑著回罵夏千川。
眾人一看胖子嬉笑怒罵的模樣,都不由得鬆了口氣。他們都舉起筷子,各自吃吃喝喝起來,一時間,歡笑聲到處飄揚。
正當吳邪把一盤西湖醋魚往張起靈麵前擺的時候,他聽到胖子微弱的呼吸聲,混雜著些梗咽,“天真啊,雲彩……我是真忘不掉……”
吳邪手有一瞬間停頓,但他還是麵如常色地繼續做著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