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再生 明明滅滅緣起何時 (十八)再見話機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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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怪來生矯情,實在是緣份這東西太怪——當你一心渴盼它的時候,它玩高深玩隱匿,當你已經不在意的時候,卻又時不時出來騷擾捉弄你一下。
店裏出來的是江楓和許卿。顯然,在看到夏宇和來生時,他們也有些愕然。
許卿驚:“宇,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夏宇嗬嗬一笑:“剛回來。咱們果然有緣啊!”
江楓靜靜地看了一眼跟在夏宇後麵的來生,沒有說話。
來生隻覺無奈。其實自上次見了江楓後,二人並沒有再聯係。於江楓,或者是想極力地將來生忘卻,他不能再將自己的生活與來生攪在一起了。他已然有了新的生活,而她如今也不再需要他去履行那個對來奶奶的承諾了。他想平平靜靜地和許卿好好地過日子。而對於來生來說,江楓是她這麼些年來的一直執拗地堅持的唯一所在。原本她是想問問他是不是還記得欠著小傻子來生的一個承諾,可是看到他和許卿後,她突然也覺得釋懷。各人都有各人的新生活,沒有必要總是執著於過往的人和事。又見江楓似乎並不願意多與自己聯絡,雖然心中也有失落難過,卻也明智地保持距離。
“我很餓,就不陪二位閑話了。”夏宇嘻笑著拉過來生,“二位慢走,我們要用餐了。”
來生朝江楓許卿笑笑,說:“再見。”
話音未落,就被夏宇拉得與他們擦身而過。
“來生。”一直沉默的江楓開了口。
來生扭過頭,有些訝然地望著他。
江楓發現這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有些不自然地掩口輕咳了一聲:“你的電話號是多少?”
來生一愣,繼而又笑了:“我手機被搶了,一直沒去補。”
江楓發現,現在的來生十分愛笑。高興了笑,不高興了也笑,仿佛這笑劑萬能的藥方。而在他的印象中,小傻子來生是很少笑的,偶爾笑笑,也是一副傻兮兮的呆蠢模樣,全然不似現在這般清清泠泠。而他,卻也似乎被她如今這樣清清泠泠的笑顏觸動了,以至於臨時起意,想跟她要電話號碼,全然忘記了自己的原意並不想與她再有什麼糾葛。
江楓當然不知道來生的手機是真的被搶後一直沒有去補買手機,他隻當是來生繞著彎子拒絕了他伸出的橄欖枝。不知為什麼,他心裏竟然很失望。他不經意地瞥向夏宇拉著來生的手,那手一如印象中那般瘦小。他記得,他的手能將她的完全包裹住。他的心像被什麼蜇了,就那麼疼了一下。
“楓,先走吧。看來夏宇是真的餓了,瞧他那副急喇喇的樣子,我都有好幾年沒有見過了。”許卿笑吟吟地拉了拉江楓衣袖。
江楓回過神來,看著許卿嬌美的笑顏,心中暗惱,自己在想些什麼呢!頃刻間又暗自找理由,他或許要找來生好好談一談,事情膈在心裏,就像埋了個定時炸彈一般,總有一天要炸開來的。找來生好好談談,事情談開了,該道歉就道歉,該賠禮就賠禮,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往後,他與她,流水落花,再無幹係。打定了主意,他也就不再糾結了,心裏也奇異地像吃了顆定心丸般平靜下來。
他牽過許卿的手,說:“嗯,我上次看他對食物這樣感興趣,還是在公司剛剛成立的時候。也不知道這些天他去了哪裏,怎麼搞得跟從餓牢裏開出來的一般。”
許卿狐疑地看了看他:“楓,你沒事吧?”
江楓溫和地笑:“我挺好的,許卿,我們回去吧。”
許卿看了看,沒能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便也挽了他的胳膊走了。
這邊,菜剛剛上來,夏宇便風卷殘雲一般吞咽起來。來生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吃,自己倒忘記了吃。
“你喜歡楓?”夏宇終於在吞咽食物的空隙間含含糊糊地問了一句。
對於這一點,來生並不忌諱,她老老實實地承認了:“嗯。他是我在那段無比孤單的歲月中唯一給過我溫暖的人,我自然是喜歡他的。”
夏宇幾乎有些哀歎了,來生這孩子,怎麼這麼實在呢。於是他好心地停箸:“即使是他有了要結婚的人,也不影響你喜歡他?”
“他有沒有要結婚的人,跟我喜不喜歡他有什麼關係呢?我隻是很喜歡他而已,我希望他幸福。”來生還保持著小傻子來生的一顆赤子之心。
夏宇聞言,倒是愣了愣,低喃:“能得你喜歡,江楓真夠幸福的。”他其實還想問一問來生喜不喜歡自己?是不是像喜歡江楓一樣喜歡自己?他想,如得一人用一顆赤子之心喜愛著,該有多好,多幸福。可他不敢問,怕來生老老實實地說:“不,不喜歡。我才認識你多長時間啊。”此刻,他寧願在心裏很阿Q地想象著,來生其實像喜歡江楓一樣喜歡著自己,畢竟自己曾經給予過她幫助。
來生看著夏宇臉上神情變了幾變,心道,這人不會是吃壞了吧,就沒見過有人這種吃法,活脫脫一個餓死鬼投胎。心裏想著,張口便問了:“你不會是吃撐著了吧?”一邊說著,一邊拿著湯勺給他盛了碗湯推到他麵前:“快喝兩口湯壓壓,再怎麼餓出不該這樣吃啊。若是因此噎著了,可要鬧笑話了。”
夏宇乖乖地端起湯喝了兩口,方嘻嘻笑道:“來生,你也喜歡我吧?”
來生一愣,這人,總是千麵,可在麵對自己,似乎總是無賴居多。她應該是喜歡他的吧,跟他相處挺有意思的。抬眼,見夏宇兩眼亮晶晶地望著她,那模樣,像極了來樂有求於她的時候。她歎了口氣,點頭:“挺喜歡的啊。”
果然。
夏宇長籲了一口氣,有她這句話就夠了,至少他現在與江楓是站在同一水平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