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裏頭的氣氛反而更尷尬。
    蘇亦壓根不敢看慕容衝，低著頭把玩茶杯。
    “陛下，請放過楊康。”
    “啊？”蘇亦抬頭，驚異地微張嘴巴的模樣讓慕容衝放柔了臉色。
    “可。。。他不是一心想至你於死地嗎？”蘇亦盡量表現出不護短地那麼明顯。
    果然慕容衝眼裏多了絲笑意，“多謝陛下關懷，但臣先前曾對不起過楊家，如今更不能做出傷楊康性命之事。”
    “難道你強搶過人家姑娘？”蘇亦立馬用鄙視的眼神瞅他。
    “。。。。沒有。”
    “放火燒過人家房子？”
    “沒有。”這次慕容將軍放聰明了，一口否認。
    “殺過人家老太太？”
    “。。。。”難得慕容將軍遲疑了。蘇亦眉頭挑地老高，不會吧。
    “差不多。”慕容衝抿了下嘴角，神色戚戚然。感覺自己肩上的重量，慕容衝抬頭。
    蘇亦小手搭在人家肩頭，一臉不讚同。“將軍啊，原來你喜歡年紀大的女性同胞啊。人家不同意，所以先殺後××？！”
    慕容衝淡定地撥下那隻鹹豬蹄，被這活寶一攪和什麼淒涼悲慘感情都煙消雲散了。
    “臣以為陛下應當知道臣喜歡的是哪種類型。”
    蘇亦笑容漸隱：“像敏敏那種？”
    慕容衝眉頭輕皺，神情有一瞬間的不解，但在蘇亦回過神來之前恢複。
    “陛下多慮了。”慕容衝垂目。
    有時候就是這樣，人越是這麼說越是可疑，蘇亦直接當他是掩飾了。
    兩人一時無話。
    “陛下不想知道臣到底做了什麼嗎？”最後，慕容衝抬頭看向蘇亦，後者望著那人一如既往的深色眼眸不由點了點頭。
    楊家一門忠烈，上至已過耄耋之年的老太君下至才剛學會走路的娃娃皆以上場殺敵為榮。五年前，慕容衝派楊家老四潛入突厥內部，與大軍裏應外合，大殺突厥銳氣。這本是喜事，誰知那場戰役中存活下來的人中有人識得楊家人，心懷不甘，就著黑夜一路跟著楊四郎回楊家，大開殺戒。
    “楊家上下百來口人，盡滅。”慕容衝閉了下眼。
    蘇亦抱住了慕容衝，“鳳皇，這不是你的錯。”
    “不，若不是我邀他們喝酒，他們也不至於豪無反抗能力。。。不久前三嫂子才被告知身懷花甲。”
    蘇亦聽著慕容衝語氣中難掩的悲憤，忙抬頭看去，流血不流淚的中央將軍此時眼角泛紅。而蘇亦卻沒有嘲笑他的心情。
    “你不知道，那群畜生不僅僅是殺人。。。女眷全是死於咬舌自盡。。。”
    “別說了。”蘇亦用力縮緊了手臂，把頭埋在男人胸前，聽男人有力的心跳聲。腦海裏突然出現一副屍橫遍野的畫麵，刀刃入肉，死不瞑目，如花似玉的女子本應該圍在一起做著女紅，巧笑倩兮，此刻卻像僵硬的木偶橫倒在地上。
    五年前，他的鳳皇才多大啊，當時他推開那扇門看到這樣的人間煉獄又是什麼表情。
    蘇亦抬頭，眼眶發澀。
    “你哭什麼？”慕容衝不由好笑地親了親男人的眼角。
    “誰。。誰哭了！”蘇亦迅速地抹了把眼睛，沒眼淚啊，蘇小哥不滿地瞪他。
    回應他的是一陣爽朗的笑聲。
    “那麼楊康也是楊家人？”蘇亦臉上有些掛不住地轉移話題。
    “是。楊康自幼醉心文學，出事前正逢科舉，因此逃過一劫。”
    蘇亦點頭，“我馬上叫小桂子去大理寺一趟。”
    慕容衝拉住蘇亦的手腕，“派人去叫他就行。”
    “啊？那我幹什麼？”蘇亦就著這姿勢轉頭。
    慕容衝用力一扯，蘇亦就乖乖窩在了男人懷裏。“陛下等會兒會很忙。”說完，溫熱的呼吸就已經靠近。
    蘇亦堪堪避過頭，努力穩住呼吸，“將軍，你可要想好了。。。朕現在有不少妃子。”蘇亦眼中有東西在湧動。
    “陛下。”慕容衝歎口氣，“糟糠之妻不可棄。”
    蘇亦抬頭，與之對視的是男人認真的雙眸。
    他不相信慕容將軍不懂他的言下之意。既然他都不在意，那他又何必拘泥。
    數秒後，蘇亦主動環上了男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