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你哥哥他……”
    腳下是波光粼粼的水麵，他們站在一棵高大無比的梨樹上。梨樹長在湖邊，繁茂的枝幹十分誇張地伸展覆蓋了半個湖。
    “……姐姐你都知道啦……”青空垂下了眼眸，聲音小得隻有她自己聽得見。
    “嗯？嗯！”嘴上雖這麼說，但心裏想的卻是——我知道了什麼？
    “姐姐，我……”青空的聲音竟有些嗚咽。“我好難受啊……他們都不告訴我哥哥的事情，他們都瞞著我，什麼都不讓我知道。”
    “我甚至都快忘了哥哥的樣子……可是，他們越不讓我知道，我就越想知道。我想知道哥哥的事。”
    森水聽了以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因為她知道，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至少不會引發新的煩惱。而且，長輩們不願告知，也是為了後輩好，雖然他們的作法有些欠考慮。
    “森水姐姐，你知道什麼跟我哥哥有關的事情嗎？無論什麼都可以。”
    “我……我並不認識你哥哥。”
    “這樣啊，那你知道誰可能知道嗎？”
    “這個……我也不清楚啊……”因為畢竟我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為修上神”啊，森水心說。但是，說不定他知道。
    青空沉默了，森水也跟著一起沉默。
    接著青空就淚流不止放聲大哭，森水緊緊擁抱住她。受氣氛感染，森水也跟著哭起來。
    哭過之後，夕陽下，她們安靜地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麵，想著各自的心事，沉默了很久。
    在岩嶺呆了五日的森水告別青空以及青臨帝君，踏上了回蘭溪穀的路。
    和來時一樣，無盡的自由，森水貪婪地享受著。她忘掉了哥哥，忘掉了百裏奚，忘掉了蘭溪穀，忘卻了所有，甚至包括那個一直住在心裏的他。森水自由地張開雙臂，感受著風的洗禮。
    森水甚至覺得，偶爾出來走走還是非常好的。可以轉換轉換心情，不至於壓抑得喘不過氣。
    看著沿途的風景，森水不禁有些後悔。畢竟以前她可從沒覺得這些景色值得她駐足欣賞。
    她現在就像一個初次去遊玩的小孩子那樣興奮，對所有她看到的事物都充滿好奇心。不管是腳下的山河，還是頭頂上的陽光，都一樣充滿了驚喜。
    迎麵飄來的雲上屹立著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此刻心情十分不錯的森水本想施以友好之禮，卻在看清男子的臉的那一刻，舉起來的手就那樣僵在半空中，臉上凍結了驚訝的表情。
    對方也看到她了，臉上是同森水一樣僵住的驚訝表情。
    隻一擦肩而過的時間，森水卻覺得漫長得過了幾千年。
    她呆呆的，表情還是完全僵著。已經過了好久好久，她才轉過身去看，卻早已不見了那男子的背影。
    心裏是滿滿的失落與惆悵，同時還伴有一絲害怕。
    不該見到的，終歸還是見到了。該來的總會來的，森水早就知道了，隻是現在的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而已。
    森水回到蘭溪穀以後，什麼都沒想，第一件事就是去百裏奚的書房看百裏奚在不在。
    幸好，百裏奚好像出去了。她慌慌忙忙地查找著一個又一個卷軸，還得小心不能把卷軸翻亂以免百裏奚發現。百裏奚書房裏的卷軸很多，關於青辭，應該可以查得到一些蛛絲馬跡。
    而且，森水隱隱地感覺到，百裏奚一定知道些什麼。
    森水翻了好半天，除了一大堆她看不懂的東西以外，什麼也沒找到。
    然後她也顧不得什麼被不被發現了，把卷軸一捆一捆的從書架上全都搬下來，一個一個細細翻看。查完了又把卷軸整整齊齊地放回去，就這樣持續了好久。連什麼時候迷迷糊糊睡去的也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發現百裏奚的棉袍披在自己身上。森水瞬間清醒，睡意全無。
    她抱著袍子來到房內。百裏奚已經起床了，此刻正在喝早茶。一抬頭看見森水站在門前，他笑著道了聲“早”。
    森水一驚，這可是頭一次。兩千多年了，百裏奚頭一次主動跟她打招呼。
    之前如果不必要的話，百裏奚是不會主動和森水講話的。當然這樣森水也很樂意，因為她對百裏奚並無好感。
    森水也隻好笑著回他“早安”，畢竟手裏還拿著他的袍子。
    “昨天晚上謝謝你。”
    百裏奚聽了什麼也沒說，依舊喝茶。
    森水走過去把他的袍子放下，轉身準備走出門去。卻聽到百裏奚用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不急不緩地說道：“森水姑娘，以後若是閑得煩悶了，書房可以隨意使用。”
    森水聽完頓了一下，隨即說道：“那就先謝謝你了。”
    百裏奚又不接話了，森水隻得趕緊離開。她真的無法喜歡上百裏奚這個神仙，即便他是她的夫君。
    森水來到廚房準備早飯，卻是心不在焉。既然百裏奚都那樣說了，就說明他的書房沒有秘密。
    隻是她不知道，青辭的事對他來說是不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