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索命青衣 四一、山丹丹,紅豔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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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家三口,無論走到哪裏,都會很不自覺地吸引眾人的目光。
他們走到哪裏,人們就跟到哪裏。
追著他們看,追著他們笑,甚至故意用各種無恥卑鄙的言語故意挑逗那個瘋癲的女子,讓她哭,讓她笑,讓她發出各種奇怪的聲音,讓她做出各種奇怪的表情,然後,自己再哈哈地一笑。
他們仿佛都忘記了自己來風波裏集市上是來向風家的大少爺祝賀,以領取二十個饅頭和一斤燒酒的。
那瘋瘋癲癲的女兒在前麵走,像是老牛耕地的時候拉犁鏵那樣拉著自己的父母,一臉的自鳴得意。
而那對中年夫婦呢,就那麼任由自己的瘋癲女兒拉著,隨著那瘋癲女子的動作行為做出相應地反應。
有的時候,那個瘋癲女子會飛快地奔跑著,雙手張開,並且,隨著跑起來的步子開始一高一低地變化著,張合著,就像是在學那些在天空中的小鳥們練習飛翔,又像是在學著老鷹抓小雞。
有的時候呢,飛快地奔跑著,跑著,跑著……一個不小心,腳底下就會突然被什麼東西給絆住了。
然後,她的身體也就會很不自覺地向前撲倒,引得被她牽引在手裏的雙親也跟著都栽了個跟頭,灰頭灰臉的,成了一對名副其實的土老冒兒。
在人群中,這一家三口被人完成當成了猴子耍把戲來看。
人越擠越多,圍著觀看的人群的隊伍也就越跟越長,後來,不知不覺的,就一直湧到了風家的大門前。
風家本來就已經夠熱鬧的,現在,又有了這麼有意思的一家三口加盟之後,就變得更加熱鬧了。
仿佛他們是風家故意請過來助陣襯托喜慶色彩似的。
可是,這三個人並不是風一飛請過來的。
如果風一飛知道了這怪異的一家三口是誰請過來的話,那麼,他臉上的笑容也許就不會這麼燦爛了。
因為這三個人既不是給來給他道喜的,也不是來給他助陣襯托喜慶色彩的。
這三個人根本就是從十八層地獄跑出來的魔王,要他的命的。
迎了大半天的客人,風一飛好像有點兒累了。
現在,他的脖子也酸了,肩膀也酥了,兩條腿因為站得太久的緣故,變得就像是灌了鉛似的沉重。
在迎來送走一批又一批客人的間隙裏,他微微轉了轉他那幾乎已經僵硬的脖子,然後,一抬頭,就看見那隻柔軟的,細膩的太陽正無力地順著山坡往上爬。
那些懶洋洋的朝陽簡直就像是剛剛被深潭裏的水洗過了一般,隻讓人覺得無比清涼,而沒有任何的暖意。
院落挨著圍牆的地方,有棵梧桐樹,高高直直的樹身,又粗又壯,直插雲霄,也不知道已經活了多少年了。
反正在風一飛的記憶裏,當他還隻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它就好像就已經有現在這麼粗,這麼高,這麼壯了。
梧桐樹雖然有頑強的生命力,可是,仍然經不起這深秋悲風的摧殘。
在這深秋的季節裏,它早已沒了枝葉,光突突的,就像是一隻無形的大筆在天空這塊大布上寫出的一個蒼勁的“大”字。
在這棵梧桐樹的旁邊,是一棵香樟樹。
這棵香樟樹仍然無法猜出它具體的年紀,依然那麼蔥鬱,繁茂,枝葉茂盛。
雖然已經是深秋的季節,可仍然如盛夏般的濃鬱。
也許這是它比梧桐樹更加頑強的一個見證吧。
這兩棵樹就這麼緊緊地挨著生長在一起,幾乎遮住了風家的大半個院子,猶如張開遮風避雨的大傘。
也許風家就是在它們的庇護之下才能夠在風波裏生存這麼多年的。
風一飛看著這兩棵年邁的樹,忽然歎了口氣,仿佛是從它們的身上看到了風家的先祖創立風府的艱辛,
他的嘴唇動了動,剛想感歎些什麼,就看見,一隻白色的,團狀的東西忽然從後院裏竄了出來,從那棵梧桐樹上又飛快地竄到那棵香樟樹上。
然後,就沒了蹤影。
就像一隻巨大的,縮著翅膀的白鳥。
又像是一隻巨大的蠶繭,倏然飄過的時候帶動的微風中彌漫著腥臭的氣息。
風一飛猛然一驚,知道後院裏可能已經出了什麼不可預知的狀況。
可是,他卻沒有驚慌。
他甚至連一點兒要驚慌的意思都沒有顯現出來。
因為他知道,後院裏,有卓不凡在主持著大局。
——有卓不凡在,就一定會沒事的。
他相信卓不凡對他的忠誠,他更相信卓不凡的能力。
在看見那隻巨大的白色的繭子一樣的東西消失在樟樹那仍然蔥蘢的密枝中的時候,他沒有聲張。
他甚至還故意做出一些誇張的表情和奇怪的動作,將人們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好讓他們不去看從頭頂上飛過的那隻巨大的繭子。
因為他不想讓那些前來道賀的親戚朋友知道,此刻,正有人從一棵樹上躍到了另外一棵樹上隱匿了起來。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在大喜的日子裏,他不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慌亂。
他隻想能夠平平靜靜地拜完了堂,送走客人,然後,再來解決隱匿在蔥蘢的樟樹的密枝裏的那隻奇怪的東西。
正想著,就見風府的大門前突然變得喧囂沸騰起來,轉身一看,就看見一對中年夫婦被一個瘋瘋癲癲地女子牽著朝他徑直走了過來。
當他們走上第一個台階的時候,就見那個中年男子快走幾步,搶到風一飛的麵前,朝著他拱了拱手,滿臉的謙和之色,道:“恭喜新郎新娘鸞鳳和鳴,白頭到老,富貴榮華,與世長存。”
風一飛忙雙手抱拳,還禮道:“多謝,多謝。”
那中年婦女也走上來,朝著他道了個萬福,笑道:“恭祝新郎新娘白頭偕老,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風一飛趕緊相扶。
他的手雖然沒有扶著她的胳膊,卻明顯的感到一股逼人的氣息,猶如冷風熱浪般地襲了過來。
這種逼人的感覺甚至比那中年男人的還要強烈。
如果說那中年男人是一座火山,雖然已經積蓄滿了能量,但仍然隱而不發的話,那麼,這中年婦女則就是已經噴發出來的灼熱岩漿了。
這種灼人的感覺雖然在一刹那間就消失了,可風一飛還是給嚇了一跳。
他臉上的笑容雖然依舊那麼得燦爛,心裏卻已經吃驚致極,然後,微微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暗道:“這一家三口的行動古怪,來曆不明,敵友難分,特別是這一對中年夫婦,雖然他們極力裝出一副下裏巴人的樣子,可在舉手投足之間卻顯現著內家功夫都已經達到了極高的造詣的境界。”
他們的易容術雖然很高明,幾乎看不出來任何的痕跡來,風一飛卻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其中的破綻。
他們肯定是易了容,改了妝的。
這就讓風一飛覺得更是敵友難分了。
如果他們真的是雷家派來突襲他的高手的話,那麼,他還真的應該小心應付才是。
剛才的那的那招隔空拂雲手肯定就是要發動突襲的前兆。
可是,如果他們是卓不凡邀請來助陣的江湖中的朋友的話,那麼,剛才的交手定然是在試探我的功夫和定力了。
這三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江湖中會隔空拂雲手的招式的又有哪些人?
究竟應該做好反擊的準備,還是應該以禮相待?
風一飛還在想著該做出什麼樣的應對措施的時候,就覺得身後忽然有一個人走了出來,搶到他的麵前。
是卓不凡。
卓不凡朝著那對中年夫婦微微施了一禮,朗聲道:“今日是我家公子的新婚之喜,承蒙各位朋友賞光,我們公子以及卓某不勝感激,三位請,這邊請。”
說著,向裏一讓。
風一飛衝著他微微一笑,暗暗稱讚卓不凡精密的安排。
這個時候,卓不凡突然擋在他的麵前,不但可以防止來人的突襲,而又不失禮節,心下不由寬慰。
而這一對中年夫婦究竟是敵還是友,他相信卓不凡一定已經有了應付的辦法了。
雖然他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辦法。
卓不凡在向裏讓這一家三口的時候,目光卻飛速地掃了一眼全場。
門前,確實圍著不少神色詭秘得人。
而其中一個,卻又讓人猜不出真正的身份。
那是一輛馬車。
車轅上橫坐著一個世家公子模樣的人,正衝著他微微笑著。
車廂上掛著簾子,看不出誰人。
卓不凡並沒有迎上去。
既然人家沒有露麵,自己也沒必要上去。
他神色微微一頓,轉身進去。
而那車廂裏卻傳來一個清脆的女人的聲音:“事情越來越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