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 顧延篇許你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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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遇見她,是在花開十裏的京都,那時正值春天,京都花開萬朵,綿延十裏,亦不及她樓上掩嘴,傾城一笑。
在那之前,我自負容貌才華過人,這世間的女子沒有人能入我的眼,所以二十四歲仍沒有一妻一妾,急壞了家中的父母,我隻得與父母定下一年之約,讓我四處周遊,一年之後無論如何帶回一個女子向父母交差。眼看一年之期已過了一半,卻遲遲找不到中意的女子,急壞了一起來的好友。
那日,聽說京都倚紅樓十年一度的紅樓女子初次露麵,經不住好友的哀求,隻得與他前去。
我們剛進去,倚紅樓的老鴇就迎了過來,眼看著就要倚在我身上,心裏一陣反感,就要發作時,好友忙忙拉過了老鴇,給了她一定銀子,在她一臉獻媚的笑中,好友拉著我走了進去,我想,我顧延的女人,一定要如清水芙蓉,可以不漂亮好看不美,但一定要讓我一見傾心。
我們坐在二樓的位置上,好友在一旁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我隻是笑著喝茶,不予理會。
好友看著前麵跳舞的一眾風姿妖嬈的美女,拍手讚歎道:“京都果然是美女如雲呐!這倚紅樓的女子個個都是絕色,你看……她們的腰又細又軟,皮膚細嫩光滑,看著都賞心悅目。”
我清爽一笑,不置可否。一抬手,碗中之酒一口飲盡。
我放下碗,興致闌珊地看了眼那些正在跳舞的美人,站起身望著外麵的風景,道:“這裏的景色是不錯!至於這些女人嘛,依我看,京都的女子也不過如此。身段皮相是不錯,但缺了靈氣,不過是些庸脂俗粉罷了,怎配得上‘絕色,二字?”
好友也隨之站起身,哈哈笑道:“你看女人的眼光可是越來越高了,如果這些女人都是庸脂俗粉,那你這次怕是挑不到喜歡的女人了。‘’
正說著話,又上來了一個女子,女子柳眉杏,長相甜美,一襲白衣更顯清雅,隻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卻又透著嫵媚,清雅與嫵媚共存,卻絲毫不讓人感到確實唐突,確實是難得的美人。
好友看的一臉笑意,對我說道:‘’紅樓女子真是名不虛傳,這個女人可是個一等一的美人兒,你要是選不到中意的,便將她帶回去好了,雖是青樓女子,卻也是賣藝不賣身的,你也算是不白跑一趟。”
我抬頭看了一眼,紅樓女子不過如此,擺手道:“這紅樓女子確有幾分姿色,堪稱一個‘美,字,但……離我的要求尚有一段距離。我要娶的女人,不要姿容絕世,隻要聰慧過人。”
好友苦笑搖頭,歎道:“這你都看不上,那你這回呀,八成還是選不到合適的人。”
我笑,若世間沒有這樣的女子,我不娶也罷。
我正無聊準備離去,卻聽見台上老鴇笑道:“多謝各位爺賞臉來我煙雨樓捧場,下麵便是我們倚紅樓的紅樓姑娘,蘇霓裳。”
我和好友都有些驚訝,剛才那姑娘若在平時也算是絕色,想不到竟不是傳說中的紅樓女子,我正想要不要先看看這紅樓女子再離去,猶豫之間,全場的燈火已驟然熄滅。。
“怎麼回事?”不少人站了起來,紛紛出語相問。
緊接著,一排排燈火淺淺的由姑娘們牽引開來,在台子的兩邊立著,那光模模糊糊的,並看不清人的容貌,隻見那燈閃著,像是在等候什麼人。
這時,從內堂裏卻釋出淺淺的光暈,漸漸地,那柔和的光散開亮些,隻是,全場還是暗的。
我本目光隨落,好友卻突然推了我一下,緊聲道:“快看!”
我應聲抬頭。
在一片柔和的燈光中,一白衣女子手提宮燈緩緩走來,原來,那抹淺淺的光暈便是從他手裏的宮燈裏發出的。
燭台跳躍著點點燈火,像是天邊無法觸及的星光。
她在台上站定了,場上突然亮起了,卻不是原來般的燈火通明,而是在二樓的欄杆處相繼亮起了一個個的小燈籠。
那小燈籠泛著橘紅色的光,足以視物,卻又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讓人心生好奇之感。
不若方才那些個美人出場般掌聲響徹,這時,竟無一人鼓掌,全場靜的仿佛都屏了息閉了氣,似乎連針落地的聲音都可以聽見,沒有人說話,生怕破壞了這份朦朧的美感。
她挽著宮燈,一直低垂著頭,人人都想讓她抬起頭來一睹容貌,卻也無一人出聲。
正凝思之間,那女子將手中的宮燈放在地上,緩緩坐了下來,輕撫身前的琴,叮咚一聲勾起琴弦,一霎間,仿若漫天的飄絮都緩緩落了下來。
我坐在那裏,好像停止了呼吸,琴聲勁氣飽滿激蕩,讓我想起了冬日雪地裏淩寒盛開的梅,萬物枯萎,大地銀裝素裹,唯有梅花在無邊雪地裏綻放,紅豔的,素白的,股股清香。
我愣愣的看著台上的女子,隻覺得她柔弱的身體裏發出一種光,不容人直視。指下勾抹滑勒,似流水激流飛瀉,滴露軒昂;像高山巍峨高壯,接天遏雲;胸中自有千壑萬象,若不是親眼看到,會以為出自男子之手,而非一個柔弱的女子。
我看著她,不自覺的和出口:“眾芳搖落獨喧妍,占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擅板共金樽。”
我看見她身形明顯的愣了一下,她聽懂了,她聽懂了!
然後,她愕然的抬起頭來,一霎間,仿佛時間停止了,不斷有驚呼傳來。
隻見她身著月白色抹胸長裙,白色的裙角曳地,頭發和簡單的用一支白色的梅花挽了起來,除此之外竟再無半點裝飾,卻是一種讓人驚豔的美。
正是倭墜低梳髻,連娟細掃眉。
兩彎月眉,一雙杏眸。一顧一盼間,眸中流光清澈瀲灩,明明不含絲毫嫵媚之色,卻攝人心魂。
她衝我笑笑,輕唱出聲,竟是一曲《秋水》:“吉日兮辰良,吾輩愉兮瓊芳。桃夭夭兮灼灼,華采衣兮若英。秋水漫漫兮無窮,吾心高昂兮逍遙……”
忽然間,不知是誰叫出了聲,一個,兩個。。。。。幾乎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望向天空這場突如其來的白雪。
隻見那白衣女子手中慢慢飛出了片片雪花,一片,兩片。。。。。不多時,竟飛滿了滿室的晶瑩雪白,在那藹藹的流光中飛舞著,飄到了所有人身上。
仿佛天地間下了一場銀雪。
眸光竟無法從台上女子身上移開,她輕聲唱著,雙手施展著法術般的雪花,她的身子是那麼的單薄,卻是那麼的倔強,我仿佛看到了雪地裏淩寒獨開的梅花。我緊握了雙手,稍頃,從拈起身上一片雪白,把它放進懷中。
卻見那女子向我款款走來,望向那雙黑白分明的眉眼,我心中一緊,暗暗惱自己,不曾想過,我生平第一次緊張竟然是在這裏。
她到了我麵前,吟吟地望著我,我隻覺得心中燥熱,正不知她意欲何為,她卻笑著,將雙手在我麵前輕輕地揉,然後,她打開雙手,不知怎的她手中竟裝滿了白色花瓣,她將花瓣捧在我麵前,然後對著我輕輕一吹,瞬間花瓣飛了我一臉,正在我愣愣之際,她卻突然回身離去,我一急伸手去拉,卻隻觸及到她衣服的一角,她款款離去,我鼻尖隻剩冷清梅香。
之後,便是響徹倚紅樓的掌聲,她並無多少表情,對人群微微一笑,福了福,轉身離開,在要到達內堂時,卻悄悄回頭,用口型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