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倒計時——起航之日
    格利高爾站在辦公室裏望著停機台上聲勢浩大的遠征艦隊，最後正了正自己的帽子。夢想之日即將降臨，佐恩·央的鮮血從未白流過，他的手掌撫摸過自己左胸前的勳章，激動地內心逐漸平複。
    他的戰士們，他一手提拔培養的精英部隊，正等待著他的召喚，開啟新時代的鑰匙。
    “不把我留下監視洛拉夫人真的好嗎？”康斯坦絲站在他的身後，身著司令辦公室特別製服，略顯擔心的說道。“夫人畢竟也是在戰場上摸打滾爬過的人，她的實力不容小覷。”
    “已經過去三十七年了，央家都相安無事，你的報告不是也顯示她沒有想起來嗎？”
    “以防萬一。”
    “我已經安排了人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保護她，你不用擔心。”
    “是。”康斯坦絲敬了禮。“出發時間就要到了，您萬事小心。”
    “放心吧，蘭蒂斯那點小把戲我都看在眼裏。”奧古斯圖自信的笑笑，戴好了手套，衝著康斯坦絲點點頭，大步走出了指揮中心。
    這場回訪任務並不是機密的，保持軍方行動的適當透明性，也是聯邦政府用來安撫人心的一種方法。與一個新的星球建交這件事情很好的把民眾的注意力從政府和軍隊的負麵新聞上轉移開，就連刻薄的政治評論家都不由自主的轉了畫風，讚美起聯盟軍的舉措來。
    格利高爾·尼爾瓦踏著閃亮的軍靴，在數萬人的注視下走上了高台發表了回訪艦隊出發前的最後一場演說。
    身著防護服或軍裝的聯盟軍戰士，筆直的站在他的麵前。這個場景仿佛回到了三十八年前，他與佐恩·央並肩站在人群中，被歡呼聲和呐喊聲包圍著，接著踏上了前往B星戰場的飛船。而現在，他的兒子，一個叫法恩的青年站在他曾經的位置上。
    “我為榮譽而戰，不畏炮火，不畏生死，死後亦以英雄之名永存於世！”
    法恩和飛行隊的人站在黑壓壓的人群中，透過碩大的屏幕聆聽著司令官的演講。這種時候，佐恩·央的形象便不自覺地與這個男人重合了，他們有著熊熊燃燒的赤子之心，也有著讓人忍不住追隨到死的人格魅力。
    “無論前方有多少凶惡的敵人潛伏，即使天寒地凍，路遙馬亡，誓與聯邦共存亡！即使下一秒我粉身碎骨，你們也要踏著我的鮮血繼續前行，直到勝利的那一天，絕不回頭。”
    21特別小隊的三人右手放在左胸，帶領著六十人的超能力者的團體做出了效忠的誓言。
    ——以超能者的名義起誓，堵上尊嚴與生命，為了自由的明天無所畏懼——
    尚則是和其它三支戰鬥機甲隊的隊長並排站在飛行員陣營的最前頭，隨之做出了自己的誓言。
    ——生於大地，死於蒼穹——
    法恩也隨著大流舉起了左手，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今早在他和蘭蒂斯離開的時候，洛拉夫人給了他們每個人一個擁抱和貼麵吻，就像她那時候送別自己的丈夫一樣。但是，時代已經變了，不會再有任何一個飛行員會在天空中死去，一個也不會有。
    就算是有，也會由我來拯救。他想著，似乎回到了熱血沸騰的少年時代，化身為了superman。
    “出發！”格利高爾·尼爾瓦拔出了自己的上將佩劍，指向了遠方的晴空。
    十分鍾後，兩艘千人遠征艦夾著G星戰艦從停機台上緩緩起飛，幾十艘小型遠征艦和護航艦緊隨其後，發動機噴射出藍色的火光在天空中畫出了長長的軌跡。機甲隊的年輕戰士們，駕駛者寒光閃閃的人形機甲，在戰艦周圍飛舞著。
    法恩用那個大家夥對著艦隊比出了一個奇怪的手勢。
    隻有蘭蒂斯·左拉知道，那是飛行員在向他問好。聽洛拉夫人說，那也是佐恩和德恩喜歡的手勢。
    在發動機震天的轟鳴聲中，這支壯觀的艦隊越來越接近大氣層的邊緣，維克多瑞市漸漸化為藍色一點，最後變成了一顆看不見的塵埃。稀薄的雲層從他們眼前掠過，金屬色的機甲在雲霧中翻轉著，年輕的飛行員們盡情的釋放著飛翔的激動之情，靈巧的如同金屬色的精靈在艦隊中飛來飛去。
    不止蘭蒂斯一個人，所有不需要待在工作崗位上的人都聚集在窗邊觀看著飛行員們在空中舞蹈的景象。人都有一個英雄夢，而飛行員這種在地球有著特殊含義的職業是所有英雄夢集合的製高點。
    就連見慣了大場麵的政府官員都羨慕的凝望著船艙外飛翔的機甲，做了一個關於青春的夢。
    歐文站在官員的身後，雙手交叉在胸前，無意的做了一個祈禱的動作。
    尚·緹揚的機甲從他們麵前飛過，臂膀上金燦燦的太陽標誌顯示著駕駛員的身份。他記得說過，想要做一個飛向太陽的男人。
    翻譯官慢慢低下頭，他忽然明白了飛行員與自己分手的真正原因。翱翔在天空的自由的靈魂，是不會甘願兩腳踏實的站在土地上的。而自己，一直企圖改變這一點。書房垃圾桶裏那些沒寫完就被揉皺的退役申請都是尚曾經努力過的證明，然而自己卻錯過了他給予的最後一個機會，哪怕自己隻妥協一次，讓他完成飛向太陽的願望，也許一切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李翻譯官，你還好嗎？”
    “抱歉。”察覺到自己失態的歐文朝官員欠了欠身。
    “你也適當放鬆一下，我們與聯盟軍是合作關係，不必太緊張。”
    拋掉被性騷擾，這份工作不算難熬。
    在接下這份工作的時候歐文就已經有了那方麵的覺悟。早在進入聯盟軍之時，有著特等成績的歐文就麵對過是否要調職到中央軍區的選擇。他一直以為，自己拋棄名利的付出能得到飛行員的理解。
    當飛船突破大氣層後，轟鳴的發動機切換到了航行模式，一瞬間的寂靜令人尷尬。
    這名官員帶了兩名隨行官，都不是地球人，一個來自B星一個來自S星，以隨行官作為掩飾的情人在這個社會裏相當常見。而有時候，聯盟軍為了處理一些事情，也不得不把官員中意的人送上他的床。
    即使格裏高爾司令官是故意而為之，歐文也不會憎恨他。
    “我聽說在G星語言中，翻譯官和‘妓女’是重音詞。”
    “是的。”麵對這樣的話語，翻譯官依舊保持著不卑不亢地語氣。
    “以往這種工作都是由亞瑟·索迪尼中校負責的，不過他好像犯事兒被抓了，我也就隻能委屈下自己了。”那名官員的目光落在了翻譯官合身的軍褲和軍靴上。“不要誤會，你也很優秀。”
    “我不是那個意思……”歐文緊張的向後退了一步。
    “沒什麼可怕的吧？”
    “例行檢查。”
    由於第三方聲音的介入，兩個人之間拉開了距離。
    機甲隊的幾人仍然穿著防護服，與聯邦政府遠征艦上官方端正的氣氛格格不入。他們的身後是身著醫生白袍的魯伯特·史密斯，有飛行員撐腰，文職醫生在外人麵前也顯得相當理直氣壯，讓囂張的官員也不情不願的收斂了幾分。
    “例行公事而已。”尚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說著。“也是出於對閣下的安全考慮。”
    “當然。”男人回答道，安靜的接受了檢查。
    “沒有問題。”十幾秒後，魯伯特醫生對幾個人點點頭。
    “翻譯官也不例外。”
    “是。”
    “特殊情況需要特殊對待。”尚冷冷的說，拉著歐文的胳膊把他拽到了自己身邊。“希望您見諒。”
    “……當然。”他的這句當然顯得不情不願。
    被意中人拉住的翻譯官不由得心跳加速，手足無措，隻能用手指摩擦著製服的袖口。飛行員和醫生都沒有再廢話，男人也隻能由著對方將自己的獵物拉走。
    “回頭別忘了請我吃飯。”魯伯特在拐到別人看不見的角落時，亮了一口白牙賤賤的笑了。
    “一定的。”
    然後，冷著臉的男人拉著翻譯官進入了狹小的儲藏間，反鎖上了門，一手撐住牆，臉上寫滿了慍色，他真的是生氣了。
    “……你是白癡嗎？”
    “對不起。”
    “沒什麼可對不起的，舉手之勞罷了。”他慢慢的拿開手，撇過頭不再理他。“都是一個隊伍的人，不可能讓聯邦政府在我們的地盤上撒野。”
    “……那個，你有時間稍稍談一下嗎？”
    “沒有。”他說著，手扭開了門鎖。“請你注意你的身份，李翻譯官。”
    “我——”
    “請叫我長官，上尉。”他說，從開門關門，動作一氣嗬成不帶任何猶豫。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