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裏人物說的話我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隻覺得顧長寧在我身邊，他的氣息都會叫我頭腦一陣陣發熱。我忍了又忍，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他：“你剛才幹嘛親我？”
    他被我嚇了一個哆嗦，很顯然剛剛他也在走神。
    “啊？”顧長寧先是迷茫地應了一聲，又十分堅定地說：“因為要一輩子在一起啊。”
    這個答案完全沒有邏輯可言，但我卻奇跡般地明白那句話裏的含義。
    一輩子有很長，不是三年五年，也不是十年八年，幾十年漫長的時光堅持下來，在當時的我們看來，確實是小菜一碟。
    甚至幸福的時候我會想，世界上有那麼多好男人好女人，他們都不見到能遇到一個像顧長寧這樣好的戀人，我為什麼要那麼幸運呢？
    我一直認為這是上天對我的眷顧，年輕的那顆心還不知道世事艱難。
    電影看到一半，我媽給我打電話，問我在哪，我說在同學家裏。
    我媽在電話另一頭叫我趕緊回家。我想了想，驀地想到，那一天是她的生日。
    一家子去外麵吃了飯，回到家已經很完了。我在房間裏屏氣凝神，估摸著爸媽都睡下了，這才躡手躡腳來到客廳，把電腦打開，查了一堆關於同性戀的資料。
    匆匆瀏覽了一些網頁，我下意識找到曆史記錄把它們都清空。就在這時，我的qq滴滴響了兩聲，在寂靜地夜裏聲音格外清脆，我握著鼠標的手很明顯抖了一下，又迅速朝爸媽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時候真的很怕，一點風吹草動都讓我膽戰心驚。
    我先把電腦調成靜音，這才打開qq。
    消息是顧長寧發過來的，是一個壓縮包。
    我問他：“是什麼？”
    他那邊馬上回了過來：“你看看。”
    我沒有立即打開，不知為什麼，想和他說說話。
    我說：“你還沒有睡覺？”
    “沒有。”他說，又打過來幾個字：“睡不著。”
    我的心咯噔一下。
    之後我們都沒有說話。過了大概十分鍾，顧長寧的頭像劇烈地閃動起來，我把對話框打開，就看到了滿屏的紅色的“心”。
    顧長寧還在不厭其煩地發，一個個，全是這個表情。
    我從沒有覺得心裏這樣慌亂過，急忙回他：“你瘋啦？”
    “沒有。”
    “那你幹什麼？”
    又是一個“心”。
    鮮紅的顏色熏得我眼睛微微發熱，我告訴他：“我知道了。”
    顧長寧這才停止。
    我盯著滿屏的紅心，臉紅心跳了十幾分鍾。
    之後我打開那個壓縮包，是一些小說，還有好幾本關於同性戀的專著。
    其實在喜歡上顧長寧之前，我不過是聽說過‘同性戀’這三個字而已。當初看《笑傲江湖》，也沒有對東方不敗和楊蓮亭的故事有多大感覺。看《大旗英雄傳》，裏麵有一個情節是有一個男人對鐵中棠說，別說是女人，即便我是個男人，看到你也會心動。話我不能完全複原，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我當時也就笑了笑，完全沒放在心上。
    我還不知道同性之間也能發展戀情，直到我真的與一個同性發展起來。
    顧長寧的頭像又閃了一下，他說：“程邑。”
    “嗯。”
    “你在幹嘛？”
    “看書。”
    “看什麼書？”
    “你給我發的那個。”
    “哦。”
    又是一陣沉默，我根本無心看書，隻是把那些東西胡亂地重命名了一串英文字母的名字，又放在了C盤裏一堆英文文件夾之中。
    我爸媽從不在C盤裏放東西，也很少檢查C盤，我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可還是心有餘悸。
    顧長寧又開始給我發消息，一條接著一條。
    “睡不著覺。”
    “有點想你。”
    “好希望明天就開學。”
    “好希望明天就高考。”
    “好希望明天就上大學。”
    “上大學我們租個房子吧？”
    “這樣就能在一起了。”
    “我們養條狗。”
    “你喜歡什麼品種？”
    我盯著一條一條的消息，心潮翻湧。
    嚴格說來，那是我們互通心意的第一天，那個時候，顧長寧就開始規劃我們未來的生活。
    在這段感情的開始，我確實有點甩手掌櫃的意思，我想隻要我喜歡著他就夠了，剩下的事情，讓他去考慮。
    他的計劃，他的想法，我都沒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