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六月下旬的一個晚上，我上完晚自習熟門熟路地回宿舍，突然就在門口撞見了顧長寧。
    由於快臨近期末考試，晚自習結束後我又在教室裏做了幾道題才出來，所以那一天回去的有點晚。
    樓道裏燈光昏暗，照著他瘦長的身軀。顧長寧靠在門框上，跟我宿舍裏的人說話，他看到我，馬上收了話茬，大聲叫我：“程邑！”
    我說：“你找我？有事啊？”
    顧長寧笑得有些小心，說：“有事找你幫忙。”
    我看了看表，離熄燈還有二十分鍾，便招呼他進我們宿舍，問他有什麼事。
    顧長寧坐在我的床上，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能不能跟你湊合一晚上啊？”
    我把手裏的書往床上一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
    顧長寧說：“我鋪蓋被燒了，沒有地方睡。”
    我仔細詢問，才知道這位老兄原來頭一天晚上點蚊香，又踢了被子，結果地上的蚊香就把被子燒了。幸好發現地及時，才沒有釀成火災。
    我對他這種行為真是不知說什麼好，顧長寧又說：“當時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燒的是什麼，就把床上所有的東西都弄出去，扔在水槽裏了。”
    也就是說，他的床目前隻剩下一張木板。
    我說：“學校不是不讓點蚊香什麼的，就怕發生火災，你還點，活該了吧。”
    顧長寧笑著說：“不點蚊香的話，我會被咬成一串葡萄的。”
    “你掛個蚊帳啊。”
    “我不是還有蚊香沒用完嘛。”
    “……”我不能理解他的邏輯。
    顧長寧又說：“跟你說真的，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我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別人找我幫忙，一般情況下我都會幫一下。但顧長寧這家夥總是讓我感覺怪怪的，所以想逗他一下。
    我說：“你怎麼突然想起我來了？你跟你宿舍的哥們擠一晚上不就行了？”
    顧長寧靠著我床上的小梯子——那是專門為上鋪的同學準備的，長睫毛抖了抖，說：“跟我好的那幾個同學，沒有你這麼瘦的，睡一起的話太擠。冬天還行，現在這麼熱，還是算了吧。”
    我高中時屬於偏瘦型，顧長寧比我還瘦，那時的他真像根竹竿一樣。如果腦袋上係個紅頭巾，還真能當五星紅旗。
    顧長寧悄悄伸出手臂，猛一下子摟住我的腰，語氣裏頗為撒嬌：“程邑，你就行行好，收留我一晚上。”
    靠！我被他嚇了一跳，全身都僵了，站在原地足足有幾十秒的時間沒有動。
    “你幹什麼！嚇死我了！”我拍拍胸口。幸好我年輕力壯，要不然非嚇出毛病來不可。
    顧長寧懨懨的，突然就脫了鞋，躲在我的床上，緊接著，他開始脫衣服。
    我當時就懵了。直到現在，我都回憶不出當時是什麼感受。
    後來顧長寧還半開玩笑地問我：“當初我跟你借宿的時候，你是不是嚇傻了啊？”
    我沒回答他，直接賞了他一拳頭。
    嚇傻我到不至於，但我真閃過一個念頭：這小子神經病！
    顧長寧全身上下脫得隻剩一條大褲衩，大紅色的，沒臉沒皮坐在我的床上。我宿舍的哥們問了一個相當白癡的問題：“你本命年啊？”
    顧長寧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嗯，我也就十二歲。”
    那哥們很快反應過來，嘴上也不饒人：“草，你一歲也本命啊。”
    顧長寧說：“我一歲的時候不用穿褲衩，都是光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