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逼的高中還是開始了。
    在我的印象中，顧長寧還是那個小個子，長相秀氣，容易害羞，數學成績拔尖，其它的科目一團糟的坐第一排的男生。
    於是當一團高大的陰影把我罩住，問：“程邑，是你嗎？”的時候，我腦子第一個念頭就是，操，這家夥是誰？？
    見我呆愣愣地看著他，他不好意思地笑：“還認得我嗎？”
    “你誰啊？”我脫口而出，同時仔細打量他的臉，有點印象，但名字已經很模糊了。
    “顧長寧。”他笑得雲淡風輕，仿佛這個老同學沒有把他認出來並沒有讓他生氣或者懊惱。
    我仰起頭，舌頭有些打結：“啊，啊？是你！”
    這個時候的顧長寧，竟然比我足足高出了一個頭有餘。
    兩年的時間長這麼多，絕對是用了些歪門邪道的東西！
    我仔細打量了他一下，發現這小子不但個頭高了，人也變帥了！他原來還有些圓圓的臉蛋變得瘦削，顴骨微微凸出來，鼻子更顯得英挺。已經不是原來秀氣的偏女性化的樣子，而是一個有棱有角的男人形象。
    在我漫長的記憶當中，他是一個比他本人更加英俊和出色的少年。
    我當時的感覺很奇怪。
    大概是太驚愕，我滿腦子都是，怎麼會是他？真的是他？這怎麼可能？
    我承認我當時想，憑他以前的成績，根本考不到這個學校。
    不是我吹，我上的高中是重點，錄取率五十分之一。考上是多麼困難可想而知。
    當然，除非走了後門。
    午後的陽光越過操場的圍牆照過來，把他的身影又一次無限度地拉長，操場裏一群學生跑跑跳跳的，隨便甩著汗水，空氣裏都是黏濕的味道。
    春天隻剩下一條尾巴，夏天馬上就要追過來。這個季節裏來得及發生和回憶的事已經沒有多少了。
    而那些還來不及的，或許從此以後，都無緣再見。
    操場周圍種了一排柳樹，大團大團的柳絮粘在濕漉漉的空氣中，向著人迎麵撲去。
    顧長寧突然伸出手，摸了一把我的頭發。
    我還來不及反應，他笑著說：“你頭發上有柳綿。“
    “哦……“我愣愣地，不知為什麼，心跳很不自在。
    “你也上體育課啊？”我踢著腳下的小石子。
    顧長寧說：“當然啊，沒想到會碰到你。”
    我心想我才沒想到會碰到你！
    跟我們班一塊上體育課的是什麼班級？理科奧賽班！他能考上這個高中就已經讓我夠震驚了，現在居然呆在奧賽班裏，可想而知我的心情。
    “去打球嗎？“他晃了晃手中的球拍，舒展下四肢——顧長寧很瘦，大概是吸收的營養全部長了個子。
    他做這個動作，身姿頓時顯得輕飄飄，說不出地綽約。
    後來他長了點肉，還練出了腹肌，但我都覺得沒有那時候好看。
    那時候是真的青春，無論裝得怎麼老成，風華這種東西是不會騙人的。
    我下意識地搖頭，但凡是任何一個兩年多不見的老同學，我都不會這麼直接地拒絕。但這個人是顧長寧，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我並不想和他走得太近。
    在他麵前，心裏就不自然地發毛。
    即使後來和他生活在一起，那種怪怪的感覺也會不時地出現一次。
    他顯得有些失望，又問：“不然我們去打籃球？“
    我依舊搖頭。
    顧長寧噗嗤一聲笑了：“不打球，這一節課白瞎了。那你幹什麼啊？“
    我隨口說道：“我跑步，我喜歡跑步。“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沒再說話。
    場麵似乎有點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