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 歸宿(短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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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4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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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個劇本是為了響應文學院戲文專業的短劇大賽,是我對網絡紅人命運的擔憂,他們曾經一時費盡心機進行炒作,大勢已去後又在眾人的唾棄中屈辱生存。這個世界人人沒有腦子,喜歡群起而攻之,現實社會中懦弱至極,卻擅長用言論為武器,在網絡中橫行霸道。人們可以歡天喜地地接受明星的道歉,哪怕他曾經十惡不赦,然而對於那些曾經兵行險著的網絡紅人為什麼當他們想要走上生活的大道時卻不被人接受?或許我們更應拷問的是人性的荒唐。
這是我第一次嚐試劇本寫作,還會再有的。
第一場
時:清晨,明媚的天色。
景:C城學苑路
人:洛嘉禾(京北大學文學係學生)、蘇琛(嘉禾前男友)、眾多媒體和圍觀路人。
街道上一片亂哄哄的場麵,人潮裏有說話的聲音,也看不見具體是誰,但是聲音卻是能聽到的。(彼時街道上出現的人物均背對著鏡頭,洶湧地往前流動)
△路人甲:(是個婦人,八卦的口吻)快去看看,聽說那邊有個學生在裸身推銷自己的什麼書。
△路人乙:(一樣的口吻,略帶憤怒)真不知道現在的學生都怎麼了。
鏡頭中是越來越多的人,像是一群發現食物的螞蟻瘋狂向食物源奔去(此時鏡頭可以快進,漂移)人群裏有嘁嘁喳喳的聲音,完全聽不到在議論什麼。
關於群眾們口中所說的大學生洛嘉禾終於在人群中顯現出來,她穿著一身比基尼,(其他人均是春裝)十幾厘米的高跟鞋,長長的披肩發被風吹起,她手裏攥著麥克風,身邊有一個桌子,上麵放著一摞書籍。
(此時鏡頭可以從眾人的大腿縫隙間向裏拍,看到的場景也是斷斷續續的,唯有洛嘉禾的聲音最為清晰)
△洛嘉禾:(甜美的音色)剛剛過來的朋友可能還不太知道我,我是京北大學的洛嘉禾,今天我繼續給大家推薦自己的新書,50塊一本,附贈個人寫真,感謝各位的支持……(此時鏡頭移至桌麵上的畫冊,是洛嘉禾的人體寫真)
(洛嘉禾很漂亮,高挑的身材,昂揚的胸部,挺翹的美臀)
接著一張記者證被人舉著出現了,陸續有各方記者出現在人群中,他們擁擠著上前采訪。
△女記者1:聽說你男友和你分手了,這是真的嗎,是因為你炒作嗎?
△女記者2:你這樣做家人和朋友怎麼看待?
……
(都是娛樂記者,記者提問時鏡頭全部對準嘴部,她們的嘴唇都很薄,打著亮晶晶的唇彩,在陽光下像是刀片一樣)
洛嘉禾隻等所有的記者問完了才回答,她抱著肩膀,長發已被捋順到左肩一側,神態在模仿新聞發布會裏的女星。
△洛嘉禾:走正常的路線行不通啊,投了三年的稿子沒有任何一家回複我,我並不覺得我比郭敬明寫得差。(相機的閃光燈刺得她睜不開眼睛。眾人哄笑)
此時的洛嘉禾突然看到人群裏擠進了蘇琛,當時他正用鏡頭對著自己,洛嘉禾停下了話語,盯著他,而蘇琛明顯是有些心虛,慌裏慌張地拍完便要落荒而逃。
洛嘉禾嘴唇都氣得抖了,抄起桌上的書便向他打去。
△洛嘉禾:蘇琛你個王八蛋,沒想到你也把我作為新聞,指著拿老娘的事回去受領導表揚呢吧,我對你的好你丫全忘了。(她邊罵邊追,邊撿起書打)
第二場
時:晚上
景:洛嘉禾租的房子裏
人:洛嘉禾、蘇琛
臥室中,淩亂的床,一台電腦,上頭有煙灰缸,香煙,電腦桌上還有一遝今天的書。屋子裏沒有開日光燈,隻是點著壁燈,昏暗的房間裏洛嘉禾坐在電腦桌前,一麵抽著一截香煙一邊看電腦屏幕上的信息。他的眼睛盯著屏幕,似乎腦子裏已經沒有了意識,看著那些辱罵自己的信息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晃了晃腦袋,那些字眼才算是鑽進了腦子裏。
(鏡頭對準屏幕)“女大學生洛嘉禾厚顏無恥肆意炒作”,“人肉洛嘉禾為民除害”,“洛嘉禾心理變態行為出格”,“洛嘉禾想要出名劍走偏鋒”這樣的言論幾乎充斥了整個屏幕。
△洛嘉禾:嗬嗬嗬嗬……嗚嗚……(又笑又哭的樣子)
演員提示:她一方麵沉醉在炒作的喜悅中一方麵經受內心的煎熬。
她眼睛盯著屏幕,突然就漾出了一汪淚水(鏡頭特寫)因為她一直在瀏覽頁麵,所以幾乎是忘記了手上的煙卷,就那樣肆意蔓延著火光,終於燒到了煙蒂處,冒出了一股焦糊的味道,這時候洛嘉禾才反應過來。她倒過煙蒂徑直在自己的大腿上熄滅了火苗,一陣劇痛瞬間鑽進了她的心裏,這時候她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O。S。:電話鈴聲(上麵是蘇琛的名字)
洛嘉禾有氣無力用手指劃了屏幕的接聽鍵,也不拿起手機,隻是任由裏麵蘇琛的聲音在喊。
△蘇琛:嘉禾,在嗎,嘉禾?(蘇琛的聲音有些心急又似乎很心虛,不敢大聲)
洛嘉禾始終沒有回話,任由蘇琛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蘇琛:嘉禾,我……我……(他憋了好半天總算說了出來)你明天可以接受一下我的采訪嗎,你幫幫我吧,我剛來單位必須得報道出好的新聞來引起領導重視……
洛嘉禾在他話到此處的時候插進一句話打斷了蘇琛。
△洛嘉禾:“什麼采訪,關於白天的事情嗎,現在連你也來用我炒作了,你不是嫌棄我丟臉才離開我的嗎,怎麼,現在又覺得我是香餑餑?嗬嗬嗬……”(她輕蔑地笑,無意間一瞥,發現剛剛投擲在地上的煙蒂因為沒有徹底碾滅複燃了起來)
△蘇琛:我對不起你,但是我現在在單位並不得勢,我想……
洛嘉禾再次打斷他
△洛嘉禾:我告訴你蘇琛,我會接受所有媒體的采訪除了你以外。(她順手按了掛機鍵,很用力,在手指觸碰屏幕的那一刻,屏幕優雅地碎裂開來,伴著些微的聲音,但在寂靜的夜裏還是很清晰)(特寫)
第三場
時:上午十點鍾
景:某家酒店的會議室裏
人:洛嘉禾、眾媒體記者
洛嘉禾從化妝間裏走出的時候眾位媒體記者已經在會議室裏等了許久,一個個近乎抓耳撓腮的狀態。
△男記者:還他媽真把自己當個角了,化個妝都這麼磨嘰。
△女記者1:就是啊,還以為我們真在捧她啊,要不是……(話到這裏洛嘉禾推門而入,麵帶微笑,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實際上不然)
她站在講話台前,台前插滿了娛樂媒體的話筒。台下由躁動轉為安靜,記者們是最講究效率的,都半張著嘴隨時準備發問,生怕自己來不及問招待會就結束了,像是隨時準備開火的炮口。
△洛嘉禾:我們開始吧。
△女記者2:請問洛嘉禾小姐,現在的你已經在網絡上紅成一片,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我聽說有出版社找你出書了,這件是真的嗎?
洛嘉禾的狀態很優雅,淡妝豔抹,穿著一身紅色的禮服。
△洛嘉禾:對啊,這部長篇是我高中時的作品,曾經投過很多家出版社,都沒有機會出版,這次編輯很看好我的作品哦(尷尬一笑),裏麵還有我大尺度寫真附贈。
鏡頭下移至洛嘉禾的腿部,穿著小短裙的她在大腿上有一個黑色的疤痕,似是新傷。
△男記者2:請問你腿部的傷勢是如何造成的,和你的走穴有沒有關係?
洛嘉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尷尬一笑,似是不願意回答,又像是要借機炒作。
所有記者都將目光聚焦到她的大腿上,像是太陽下的放大鏡一樣,那個黑色的疤痕就要燃燒起來。
O。S。:(手機鈴聲)
△洛嘉禾:不好意思。(拿著手機出去了,走的時候眼角餘光裏她似是看到了蘇琛在座位的最後排)
他戴了鴨舌帽,壓得很低,和洛嘉禾對視上後就更低下了頭。
洛嘉禾再也沒有回到會議室來,記者們得了許久,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第四場
時:正午
景:自己出租屋的樓梯內
人:洛嘉禾,母親,小男孩
房東的孩子正在烈日下用放大鏡對準了螞蟻照射,瞬間就冒了煙。(洛嘉禾上樓時,鏡頭似是無意間掃過)
回到自己在學校附近的出租屋時,看到門口一個鄉下人模樣的女子,穿著碎花的布衣,青藍色的褲子,布鞋,那是她母親。她神情並不好,正昂著頭貼在牆上等嘉禾。
△洛嘉禾:媽,你是怎麼找來的?
△母親:我是問了蘇琛……(她母親似乎並不想說這件事情,馬上轉了話鋒)你說你丟不丟人,現在報紙上都是你的新聞,你現在覺得自己很能耐啊,家裏的臉麵都要被你丟盡了!
洛嘉禾覺得這些話刺耳,她已經被大眾批鬥得一無是處,現在連自己最親的人都投來匕首。
△洛嘉禾:我是沒有辦法,我就是想要當作家,我寫的東西差嗎,並不差,是他們不給我機會,那我就要自己爭取。
母親怒目而視,上前打了她一個耳光,洛嘉禾很無奈,左右躲開母親的巴掌,皺起了眉頭。
△洛嘉禾:媽——(拉長了語調,很微弱,透著無奈,就要哭了)你別管我了(她一麵擋住媽媽的手掌),你要是受不了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吧。(她話畢便轉身要走)
△母親:你……(手指指著洛嘉禾的背影,終於咣當一聲倒在了地上)
她母親心髒本就是不好的,洛嘉禾幾乎慌了神。
第五場
時:早上
景:雜誌社辦公室
人:洛嘉禾,雜誌社主編
(黑場,屏幕上顯示一個月後)
那天早上洛嘉禾才剛來到單位上班,(鏡頭掃過A市的廣告牌,意在指明洛嘉禾已背井離鄉)剛進電梯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在嘀嘀咕咕地議論什麼,她本沒太在意,直到進了辦公室,看到主編在正對著門的地方背著身子。
△洛嘉禾:陳姐,早啊。(後半句她說得有些低,似乎知道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主編:Jugie,原來你就是在C市炒作的洛嘉禾?(聲音很嚴肅,像是審訊犯人)
洛嘉禾知道主編無非是想要開除自己,正如她之前在C市找了許多工作都因自己曾經炒作的緣故被拒之門外。
△洛嘉禾:陳姐,我之前的確是走了極端,母親的去世對我打擊很大,我現在醒悟了,您接納我好嗎,我保證我不會做危害單位名譽的事情……(聲音很急促,近乎乞求)我父親現在還病著,我現在得有一份工作。
主編的話像是剪子一樣剪斷了她的話。
△主編:(微微低了頭,不看她)可是一旦有一天讀者中有人披露我們接納了你,那就等於在肯定你當日的行為,這會直接影響到雜誌發行量的。(陳姐語氣不激烈,很溫和的商量,似乎也有無奈)
她無法,隻得回去了,如喪家之犬一樣,早晨的太陽很亮,她回望單位門匾的時候被刺到了眼,趕緊就閉上了。
第六場
時:斜陽黃昏
景:商場大樓前
人:洛嘉禾,群眾,蘇琛
名仕服裝城的樓下到處都是圍觀的群眾,仰望著樓上的女子,她沒有話,目光縹緲,即使站得很高,可前方一片灰暗,看不透。
樓下有人認識她,直指她是C城的炒作女,全場頓時沸騰了。
△群眾1:這娘們不會又是炒作吧。
△群眾2:我們看她到底跳不跳啊。
洛嘉禾沒有給群眾報警的時間,或許在大眾得知他是炒作女之後就都放棄了報警的想法,不過還是有哪個不識趣的悄悄地報了警,可在警察來之前洛嘉禾就已經從樓頂消失了,一條紅色絲巾從大樓頂端飄下來,慢悠悠地,下降再升騰,許久後癱在地上。(哀婉的音樂溜進來)
此時街邊的LED廣告屏幕上正在放某明星吸毒的後續報道。
O。S。:(女聲)5月3日,木辰西在京召開新聞發布會,對吸毒一事公開道歉,現場粉絲淚流滿麵,表示無論你做錯什麼我們都會對你一如既往地支持……
媒體到底也是來晚了一步,人群裏衝進了記者,跑在最前方的是個男子,頭發都跑亂了,抬起頭的時候竟是蘇琛。他似乎害怕耽誤了時機,拿起相機哢嚓一聲拍下了現場,嘴上一絲狡猾的微笑。(此時他想這次的頭條肯定是自己的了)
現場被封鎖,群眾越聚越多,洛嘉禾的死成了議題。
△群眾1:真沒想到這次不是炒作。
△群眾2:沒想到啊沒想到啊,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大概是在社會上混不下去了吧(一邊談話一邊走遠,聲音越來越小)
(這兩個群眾和剛剛的群眾為同一人)
一陣風吹來,那條紅色的絲巾被刮起,在半空中悠蕩著,吹來吹去,暫且落在樹枝上,又被樹枝甩開,貼在大樓的牆壁上,又掉落下來,再次刮起時落在河水中,被浸濕,終於沉沒得無影無蹤。
(哀婉的音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