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目27  第一章 誰為曾經哭過臉Ⅰ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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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在接到侯滄寄來的郵政快件之前,我幾乎已經將他忘記。拆開來看,裏麵竟是一張結婚請柬,朱紅的封皮上麵布滿金燦燦的顆粒粉,在日光下閃閃刺目。隻是由於山區路途遙遠,快遞延誤,收到信時已經錯過了他的婚期。
    侯滄,我反複叨念這個名字,原來是他!多年不曾聯係,我的電話早已換號,想來這也是為何他要將請柬快遞給我的原因。
    我把鮮紅的請柬合上,放到梳妝匣裏,對麵圓圓的鏡子中,我發現自己早上剛剛畫好的眼線已經黑乎乎的一片模糊。
    如今候滄還能如此不避嫌地邀請我作為他新婚的賓上客,可見他從未喜歡過我,他隻是把我作為一個很鐵的朋友而已,原來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是自作多情嗬。
    幾番掙紮之後,我想到一個萬全之策,隨後掏出包裏的圓珠筆把請柬婚禮日期中的“1”號添加一筆改為“7”號,兩個字在書寫過程中極易一不小心帶上一筆,其實我的目的是想去看一看如今候滄的境況,似乎隻有這樣的借口才顯得既不刻意而又順理成章。
    現下,侯滄在新疆發展,去往我國西北方向交通擁擠,我隻買到了一輛空調快速的硬座票。三十餘個小時的長途之旅,我坐在車上無所事事,不停地在想侯滄的新娘子長著怎樣的容顏,又為該怎樣應付侯滄對我這個遲到賓客的疑問而找說辭。列車是晚點到達烏魯木齊站,在車上時我就已經按照侯滄在信中留的號碼聯係了他,他對於我的“遲到”很是驚訝,好在我的解釋那麼逼真。
    時隔這些年,我想自己肯定是無法辨認出候滄了,於是讓他穿一件顯眼的衣服,可候滄信心滿滿地說不用,完全能認出我來,電話那頭的他用的是一種“化成灰也認得你”的語氣。
    2。
    出站時站口的乘務員提醒我,“岑寶璁小姐,請把你的車票拿出來。”
    我迅速地在包裏一通亂翻,當手指拉開拉鎖的那一刹那,突然怔在那裏,身在異地,居然有人喊出我的名字,抬頭看了一眼檢票員,是個年輕的男子,我不認識。
    我稀裏糊塗就把車票遞到他手裏,對方看了一眼再交給我,“岑寶璁小姐,真的不認識我啦?”就在準備抽走車票的時候,檢票員再次直呼我的名字,一麵用力拽住我欲取回的車票。
    “莫非你是……侯滄?”他穿著鐵道部的工作服,天氣冷的緣故,外麵套著一件又大又厚的棉袍。臉上幹幹淨淨,沒有留胡須,越發顯出幾分大男孩的陽光氣息。
    “你看,我終究是把你認出來了吧。”侯滄找人替自己值班,中午帶我出去吃飯,他的腳上穿著黑皮靴,踩在地上一步一個聲響。我很快就把這個聲音和自己的心情聯係在一起,它的響動越發襯托出氣氛的尷尬,我和侯滄除了簡單的寒暄竟然找不到話題來談。
    “談談你的新娘子吧,她是誰,是史彩恩嗎?”提及史彩恩,我和她以及候滄三人年少時的回憶頓時從心海裏泛起,把我完全包圍在其中。
    3。
    初次見到侯滄還是在小學畢業時,那年我十五歲,他和我同齡。
    媽媽說現在國家有政策,為了幫扶貧困農村,上麵下放文化高的帶頭人引導村民致富。
    此次來我們村的書記姓滕,是個女的。人還沒有來的時候就造出了特別大的聲勢,老老少少都擁擠在村口處等候著,直到一輛桑塔納汽車停下來。
    那時候的侯滄由他母親領著,我和小夥伴們就在一邊嘲笑他:“真是個沒出息的孩子,多大了還用大人領著。”
    或者這番話被侯滄聽去了,他聞聲向這邊看來,因為我們人小,大概是被淹沒在浩大的迎接隊伍下麵了,所以侯滄並沒有抓到說壞話的我。可我卻在大人的腿縫隙間看到他是與村裏孩子不一樣的,至少他不總拖著兩條黃黃的鼻涕。
    新到任的滕書記站在村部的水泥月台上做講話,表示要帶動村子發展的決心。我看見她的那個男孩坐在一邊的長椅上拿著隨身聽放歌,一直好奇他聽的是什麼曲目,兩個耳機塞到耳朵裏,腦袋隨著音樂的節拍上下晃動。
    母親是村裏的婦女主任,那天晚上,全體村幹部都被村長請到鎮裏下館子,我為了能改善一下夥食,執意要和媽媽一起。就是在那天的晚宴上,我得以和侯滄近距離地接觸,他坐在滕書記身旁,吃飯的時候不像我沒見過世麵一樣大吃二喝,他輕輕地夾起一小片涼肉放到嘴裏慢慢咀嚼,小小年紀就透露出君子的風度。
    不像是我,為了夾到桌子對麵的燒雞,索性翹起屁股,用盡力氣把筷子伸過去,這之間拱倒了一把椅子,筷子戳在盤子上,把其中的一塊雞肉撞飛。媽媽狠狠地在桌子下麵擰我,正在這時我看到侯滄夾著一塊雞肉放到我的碗裏,沒有說話,臉上漾起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笑意。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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