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次日的軍訓從早上八點開始，一群累得虛脫的學生行屍走肉一般來到操場，教官一聲吹哨後立馬打起精神站好隊形，又是半個小時的軍姿，然後練習齊步走。
    因為昨天的訓練實在是太辛苦了，所以一大早上田甜甜就買好了麵包和五六瓶冰鎮礦泉水，放在身邊的椅子上。
    教官本是讓她來操場進行旁聽的，可田甜甜竟像是來享福的，舉著遮陽傘，雖然眼神專注著隊伍，但耳朵裏一直塞著耳機，被她用披散下來的長發遮擋住。
    上午十點多的時候是最熱的，礦泉水已經喝光了兩瓶，中場休息的時候左澄過來和田甜甜聊天。僅僅十分鍾的時間，左澄的嘴始終沒有停下來，他問田甜甜的姓名，然後笑她說三個同音字的人名很罕見，又說自己有一隻小狗叫斑斑，和甜甜真像一對姐妹。左澄蹲在她的身旁，手指來回劃動著塑膠操場，拋出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她的年齡，她的家鄉，她有沒有男朋友，她的病是不是裝出來的。
    而田甜甜僅僅了解左澄與自己同歲，可是穿上軍裝的他卻顯得格外成熟。
    主教官一聲哨響，左澄起立，田甜甜隨手拿起一瓶礦泉水丟給他，又被左澄丟回來，“留著你喝吧，我的大小姐。”
    軍訓就是這樣一天天艱難地挨過去，田甜甜還算是幸運的，找個借口成為了獨一無二的旁聽生，沒有體會到別人的苦。
    中場休息的時候，左澄一定會過來和她侃大山，他似乎很會討女孩子歡心，專門找一些女生敏感的話題來談論，使得田甜甜想不和他說話都困難。比如他說當下流行的電視劇，還故意說錯某些部分並堅持自己是對的，讓田甜甜和他爭執不休。
    訓練兄弟班的教官是當初和左澄一起來管理宿舍的那個，真名叫牛譽洲，但是大家更習慣叫他的諢名——牛二。
    晚上兩個班級進行拉歌，田甜甜也參加了，左澄和牛二兩人站在高台上，一邊用手打著節拍，一邊扯著嗓子和對方叫喚。
    “讓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樣，像什麼，像姑娘。”
    “八班的來一個，來一個八班的……”
    然後操場上響起名叫《打靶歸來》的軍歌。
    5。
    軍訓進行到第七天，終於走向了尾聲，這一天是軍訓成果彙報表演。
    最終田甜甜的班級得了第一名，班裏為數不多的幾個男生把左澄拋到空中，女孩們顯得矯揉造作，不過是七天的時間卻故意營造得好像在一起很多年了，臨別之際一個個都抹著眼淚。全體合影的時候，大家都是紅眼圈，田甜甜也站上去了，隻有她一人笑得很開心。
    左澄安慰她們，說不用擔心，過幾天他還要和牛二一起來男寢樓管理宿舍呢，至於見麵嘛不成問題，他皺著眉頭笑看那幫沒出息的女生。
    果然，在半個月後，牛二和左澄就又來學校管理宿舍了。
    他們是最嚴格的，就疊被子來說，隻要不是呈豆腐塊狀，直接丟到地上，其辦事雷厲風行令男生們聞風喪膽。
    田甜甜在樓上上課的時候就看到他們二人了，左澄正在男寢樓下和牛二踢毽球，二人都是新手，踢過來，撿球，再踢過去，再撿球。田甜甜在樓上看了幾個回合，不禁笑出了聲音。
    中午的時候他們班裏好多女同學去那邊找左澄，她們帶著水果，從窗口遞給他們二人。田甜甜沒有去，出門的時候遠遠地看見身穿橄欖綠半袖的左澄和牛譽洲坐在男寢樓的下麵和曾經訓練過的女生們聊天，女生高八度的聲音時而響起，左澄被幾個女生欺淩得倒在地上。
    田甜甜有些鄙視她們那副花癡模樣。
    郝天一是在所有人都散盡的時候去值班室窗口找他倆的，當初她是牛譽洲連裏的學生，這個女生給他的感覺是比較內向的，平時不言不語，凡不是正經的話從來不和別人瞎扯，可說起正經話的時候又無人能及，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特別內向的人。學校國旗下演講有她，詩朗誦比賽也有她，唱紅歌活動還有她。當時拉歌的時候，她就站出來給大家唱《軍中綠花》，絲毫沒有害羞的樣子。
    郝天一慢慢地來到值班室的窗口，還在猶豫要不要露頭的時候牛譽洲就把她發現了，“郝天一。”他說話的嗓門粗粗的，把郝天一嚇了一跳。這時左澄和牛譽洲一起來到窗口，腦袋擠在護欄的間隙中和她說話，“有事嗎？”牛譽洲問道。
    郝天一把提在手裏的一袋子葡萄從背後移出來，仿佛是害怕別人看到，迅速地塞到牛譽洲的手裏，“給你們的。”她站在窗口前等了幾秒鍾，左澄在牛譽洲耳邊擠眉弄眼地說道：“小子，不錯啊。”
    郝天一有些害羞了，紅著臉走開。牛譽洲似乎是嫌左澄太多嘴，用手掌打了他的後腦勺，眼神卻一直注視著郝天一的背影。
    食品袋裏裝著好幾斤葡萄，全都被郝天一摘成葡萄粒，顆顆碩大飽滿，洗得幹幹淨淨。牛譽洲拿起一顆放到嘴裏，覺得這是他一生中吃過的最甜的葡萄了。
    左澄起哄，說：“啊喲，有小女女喜歡我們牛二嘞！”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