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受到掣肘】
    關於曾則豔遇一事，妻子怫然大怒，一向好脾氣的她也終於按捺不住性子，在曾則剛剛進門的時候就用東西打中她的頭部。他看到一遝相片如同雪片一樣搖曳著四散飄飛。
    曾則撿起其中的一張放在眼前，那不正是自己和嚴蔻青在簫公館裏纏綿的影像嗎，照片裏的他像跑進菜園的豬一樣在嚴蔻青的雙胸處亂拱一氣，醜態畢現。
    今天這些東西到了妻子這裏，他不知道明天會不會見報。躺在床上，曾則突然洞察了嚴蔻青那樣誘惑自己的目的，不消說，照片是簫公館的人偷拍的，她想用這些東西來威脅自己和她戀愛。
    第二天她還約了他，在咖啡廳裏曾則問嚴蔻青想要怎麼樣。
    “讓我做你的情人吧。”她簡單地回答。
    “我要是不呢？”曾則做個假設，想看看後果如何。他把兩手墊在下巴處看著她，似是談判，臉上波瀾不驚，但心裏還是有些怕嚴蔻青的。
    “這些東西要是公之於眾，你想想蔣委員長會怎樣懲辦你，世人會怎樣看你？你是堂堂的政治部部長，又是訓練團的副團長，你一向注重清譽，對女色也是格外謹慎的，這回曾先生真的要毀在我們女人手裏嗎？”
    嚴蔻青開始按照簫凰的安排，對曾則進行心理和身體上的雙重攻擊，她脫了鞋子，玉白的細腿從咖啡桌下邊伸過去。
    “好吧。”他答應的聲音如同蚊蚋騷動，端起桌子上一杯冷掉的咖啡就灌了下去，好似要把心中那團火辣辣的熱情撲滅掉。
    曾則和嚴蔻青就算是確定了關係，他不知她喜歡自己到底是騷情還是愛情。
    不得不說，曾則對女人是謹慎的。嚴蔻青明顯可以感覺到他在防著自己，有時候他會和戰幹團的教育長們來公館裏小聚，每次都是先關上門密談什麼，曾則絕不讓嚴蔻青陪侍左右。
    她也試著湊近門口聽著，有一次嚴蔻青弄出了動靜，被曾則開門撞破，少不了一通訓斥。隻是後來的好多天他都沒有再來簫公館。
    政治界的人物向來是敏感的，嚴蔻青的偷聽已經觸動了曾則最為纖細的神經，再來的時候他就和她保持一定距離，本就沒有愛現在連肉欲都不再貪戀。
    嚴蔻青想方設法地把自己送到曾則的懷裏，想要由性發展成為愛，可到頭來卻是枉費心思。
    不過簫凰倒是發現曾則對莫姵姵比對嚴蔻青有興趣。
    曾則再來的時候已是一個禮拜過後，莫姵姵過生日，來了許多賓客。他和她在那邊說話，簫凰青看到後迂回著走近，聽他們談話。在曾則的麵部寫滿了春風得意的表情，雖然莫姵姵是臭著一張臉色。
    他大概是邀請莫姵姵去舞池跳舞，被她斷然拒絕。她轉身就走，被曾則拉住，“莫小姐，我相信你來簫公館是有苦衷的，我可以幫你，至少可以帶你走出簫公館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他的言語裏透著關切，滿目柔情都是誠懇的象征。
    “我和你並不認識！”莫姵姵斜睨著眼睛看他，是在拒絕。
    曾則不解莫姵姵為何突然變得冷淡，他們也有過交集，雖不甚密切，但正常來講也不該是這樣疏離的。他一個人臥在沙發上看舞池裏男男女女淩亂的腳步，忽然臉龐出現一隻高腳杯，大概那隻杯子停留了很久，直到對方把杯壁碰在曾則的臉上用來提醒他走神了。
    待他緩過來的時候，順著杯子往上看，隻見剛才還冷若冰霜的莫姵姵現在正笑臉相迎。
    “曾先生，對不起，這幾日我心情不大好，剛剛有所不敬，我向你賠不是。”她說著先幹為敬。
    曾則對她這樣快的轉變還有些不適應，笑兩聲，說無所謂，然後接過她手裏的杯子。
    莫姵姵目不轉睛地看著曾則舉杯飲下，從唇片剛開始接觸杯壁到他把最後一滴葡萄酒倒在口中，整個過程全被她看在眼裏，沒出任何紕漏。
    她的嘴角微微地動彈一下，看著空空如也的高腳杯，忐忑不安的心終於沉降下來。她盡量使自己的氣息變得平穩，緊張得挺直了腰杆望著曾則，期待接下來會聽見杯子跌碎在地板上的清脆聲響，然後看到他如同山峰傾倒般崩塌在地上。
    但出人意料的是曾則仍然完好地坐在沙發上和莫姵姵談話，對於她酒中投毒一事沒有絲毫察覺。她想或許是慢性毒藥吧，可一個禮拜過去了，莫姵姵始終關注著重慶的報紙，每一版每一條都不遺漏，生怕漏掉關於曾則暴病離世的消息，可是全然沒有。
    莫姵姵的終極目的是希望看到曾則的死訊上報的，但連續多天沒有看到又讓她心裏有一絲慶幸。原本那日當葡萄紅的液體緩緩滑過曾則嗓子的時候，她就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後悔，眼下莫姵姵更是感謝藥店老板賣給自己的是假藥。難道僅僅因為曾則說過要帶她離開簫公館這個交際場就令她心慈手軟？
    莫姵姵低下腦袋，兩手伸進發從裏作一陣抓狂狀。她恨蒼天讓她和曾則這對本應不共戴天的人之間有了交集，有了交集就會滋生出情感，於是一舉一動都會受到掣肘。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