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心旌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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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些年來,陳凡林也想過對田建軍和齊天龍施行點金錢之術。但沒有敢付諸實踐。因為他覺得齊天龍和田建軍太不同於一般了。如果弄不好,叫他們抓住了自己的把柄,那可就全完了。齊天龍之所以現在對他無可奈何,除了他有實力,有靠山以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做的一切事,都沒有留下任何的空子,他不能不珍惜這個重要的經驗而輕舉妄動。
眼看著自己的目的一次次不能達到,陳凡林從心裏恨死了齊天龍和田建軍。他想,他以後要是掌了大權,一定要把這兩個人打人十八層地獄。他也想現在就搞齊天龍一下,隻是手裏缺少過硬的炸彈。沒有辦法,他隻能一次又一次地忍下這口氣。看見田建軍又送來了一個李思危,心裏恨不得立下把他們宰了,表麵上卻裝得比誰都親熱,比誰都有氣度,他的發言很符合他的身份,既熱情謙虛,又有一定的分寸。
說完這一通官話之後,陳凡林實在覺得應該回敬田建軍幾句,因此,他接著又說道:“我完全支持集團公司的安排意見,我覺得我們應該很好學習和領會田處長的指示精神。通過學習總結,首先提高各自的思想素質。如果我們每個人的思想素質都提高了,整個班子也就提高了,也就不會出現什麼問題了。內因是事物變化的根據,外因是事物變化的條件嘛。外因隻有通過內因才能起作用。如果沒有內因的存在,外因再怎麼也是徒勞的。現在社會上犯罪的很多,有人就說是父母的過,老師的過,甚至說是改革開放、社會主義的過,這實際上是把問題搞顛倒了,你們說是不是?你看我,說的太遠了吧,竟然在田處長、李礦長的麵前班門弄斧,講起了哲學,真是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不說了,歸結到最後是一句話,田處長,你就等著瞧我們的實際行動吧!”
田建軍和李思危多少聽出一點陳凡林最後這幾句話的內在含意。田建軍沉默著,未作任何表示。李思危想借機表明一下自己在防腐方麵的堅定決心,但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了。
當然,田建軍和李思危都很注意陳凡林的發言。因為他在三道江煤礦是老資格了,具有一定的影響力。陳凡林十八歲就招工到了三道江,當過班組長、區隊長、副礦長、礦黨委副書記,當上現在的黨委書記已經有八年了,是全集團公司裏麵任職時間最長的一個。按理說,他早該接替礦長這個職務的。公司之所以一次又一次沒有讓他接,主要原因是考慮他完不成齊天龍和田建軍預想的任務。這個也沒有辦法對他講。現在,陳凡林說自己水平不高,能力不大,並不是真心話,是有意說給田處長聽的,顯然表示出他對組織上有意見!不過,他說自己組織觀念強,倒是真的。每次公司下派礦長,他雖然有想法,但表麵上還是都能正確對待,配合工作。至於有沒有在下麵搞什麼,田建軍還難以斷定,因為前兩任礦長的結局還是一個未曾解開的謎。他要求調動已經有好幾次了。這一方麵反映了他對組織上的意見,另一方麵也反映了他對環境和前途的正確估計。陳凡林是外地人,一參加工作就來到這裏,上上下下幾十年,人很熟,工作起來很麻煩,現在的人不像從前,都想為個人辦事,每天都有不少人找他。辦了的高興,不辦就不高興。所以,他也就以想改變一下環境為借口,多次要求調動,當然,這些都是在每次新礦長上任之後。
其實,這些年來,很多和陳凡林相好的人也沒少跑到齊天龍和田建軍那裏給他說情,就連古城市市長顧長春也對齊天龍提過好幾次。齊天龍和田建軍一時無法說出其中深層次的原因,隻能推說是工作的需要,三道江也離不開他雲雲。
對於陳凡林剛才的發言,田建軍有滿意的地方,也有不滿意的地方。田建軍覺得他的有些話尤其不應當在這個場合講。不過,陳凡林在三道江混了這麼多年,還是有一定經驗的。他既巧妙地發了牢騷,提了意見,又對田建軍表現出十分的尊重,在整個發言過程中,多次提到田處長,無論是語氣,還是眼光,都讓田建軍感到親切和尊重。特別是他說道:“田處長,我就說這麼幾句,下來以後再跟他詳細地聊聊。”顯得很有禮貌,十分得體,以至於使田建軍頭一次微笑了一下,同時向他微微點了一下頭。
李思危也向陳凡林感激而理解地點著頭,同時說道:“我相信陳書記說的都是實在話。但我對田處長也有個要求,希望不要把陳書記調走!陳書記德高望重,經驗豐富。我對三道江兩眼摸黑,正需要陳書記搭擋幹工作呢!同時,也希望陳書記不棄小弟無才,跟我幹幾年再回公司不遲。。。。。。”
“現在,就不要再談這個問題了吧!”田建軍見陳凡林還要說這個問題,說了一句把他截住,他和李思危便不再說什麼,兩個人隻是笑著。這個時候,會議室裏的氣氛變得活躍了一些。
眾所周知,這些年來,龍興集團公司機關幹部裏麵的等級變得越來越森嚴了。即使同一級幹部,誰在前,誰在後,開會的時候,誰坐在什麼地方,發言的時候,誰說完了誰說,都有不成文的規定。
按照這個規定,在黨委書記陳凡林發言之後,生產礦長嚴信文就開始發言了:“客氣的話我就不說了。個人服從組織,下級服從上級,這是我們黨的基本組織原則。無條件地執行組織的決定,是一個黨員的起碼覺悟。我隻想在這裏說幾句對田處長和李礦長重要講話的理解。剛才,田處長和李礦長所講的話,言簡意賅,語重心長,細細地嚼磨,覺得講得很好,很深刻,很有針對性!應該說,這是田處長代表集團公司,給我們三道江領導班子作的重要指示。如果我們能引起重視,真正按照集團公司的指示會做了,三道江就一定能改變麵貌。如果我們對領導的指示無動於衷,不以為然,我看三道江還難搞好,還要出問題。曆史的經驗教訓是應該注意,三道江沒有搞好,搞成這樣,我覺得我們班子裏的每一個人都有責任,我當然也有一份!我們絕不能讓曆史悲劇重演,我建議,我們一班人首先應當坐下來,好好學幾天田處長的指示。”
這個年近五十歲的生產副礦長講得很激動,臉都脹紅了。講完之後,他感到很幹渴,端水杯子的時候,手竟然抖得喂不到嘴裏去。經常在安全生產分析會上做大報告的嚴信文,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田建軍和李思危很讚成嚴信文的發言,因為這是他們到三道江以後,頭一個敢於麵對現實的發言。李思危興奮地坐直了身子,臉頰泛起紅暈,有意將飽含讚許的目光投到嚴信文的身上。李思危之所以要做出這樣的表示,是因為嚴信文是一個可以爭取和依靠的對象。李思危高興地說道:“嚴礦長的建議非常好,我們是應當坐下來好好學習領會一下田處長的指示,你們大家說,好不好?”大家都紛紛說好。
之後,安全副礦長張鵬飛、後勤副礦長孫慶偉、經營副礦長劉英奇、礦技術總工宋純東,都依次發了言。他們的發言都一般,而且很雷同,無非是歡迎、擁護、決心,再加上對田建軍的恭維之類的話語而已。
陳凡林見該發言的都說完了一遍,便坐直了身子,慢慢地說道:“李礦長,在你沒有來之前,公司要我暫時主持咱礦上的工作。到了現在,我的使命算是完成了。如果這段日子裏有什麼做得不對,請你就給予糾正。現在我算是交給你了,你看今天的會怎麼著,你說話吧!”
“不不!還是陳書記主持,你說吧。”李思危馬上說道。
兩個人推辭了一會兒,李思危見陳凡林很執意,隻好說道:“陳書記真是太客氣了,那我就再說兩句吧!我看我們今天的會開得很好,大夥的發言雖然都不多,但都很實在、很熱情,使我感到很溫暖,也很受鼓舞,我在這裏謝謝各位了!今天的這個會,應該說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今後我們要長期在一起相處,有的話下來以後再慢慢地說。希望我們一班人從今天開始,團結得像一個人一樣,把三道江的事情辦好!最後,我還想說一句話,就是代表三道江黨政一班人,請田處長放心,請公司領導放心!”
“對,請公司放心,請田處長放心!”在座的人們立刻紛紛附和著大聲說道。
田建軍並沒有因此而表現出高興來,因為這樣的場麵已經是第四次了。不過,他那胖胖的大臉上還是盡量擠出幾絲笑紋來應酬說道:“好的,好的,一定放心,公司就等著瞧你們的好戲了。。。。。。”瞧好戲的話一出口他忽然覺得用語不好,但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已經收不回來了,心裏無形中又增添了幾分煩悶。
於是,在一片稀稀落落的掌聲中,見麵會就散了,李思危、楊清波和田建軍便隨了辦公室主任曲俊祥來到了自己的礦長辦公室。
李思危的辦公室很寬敞,裝修得雖簡單但很顯大氣。寬大的老板台上麵,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些淺藍色的文件夾,還有一台嶄新的“聯想”筆記本電腦。老板台後麵,是長長的一排書櫃,裏麵分別放著圖書與各種檔案。房間的中央鋪著一塊厚厚的羊絨地毯,左右各擺著一拍深紅色的進口真皮沙發,牆角還放著兩盆鬆柏盆景,靠右邊粉色的牆壁的裏間,是一間休息室。
這時,一位30歲左右、身材姣好的女人敲門走了進來。曲俊祥忙介紹說,這是礦上為李礦長安排的秘書,名叫沈玉瑩。
李思危斜眼看了看,竟有點發呆的感覺。這沈玉瑩,細致烏黑的長發,披於雙肩之上,略顯柔美,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剛剝殼的雞蛋,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仿佛會說話,小小的紅唇與皮膚的白色,更顯分明。一對小酒窩均勻地分布在臉頰兩側,淺淺一笑,酒窩在臉頰上若隱若現,可愛至極,猶如天仙。
坐在豪華老板椅上,喝著由沈玉瑩泡好的上等鐵觀音,這時,幾個工區的區長及支部書記紛紛前來見了麵。大家寒暄著說了一會兒話,也就到了吃午飯的時間。
接風酒局安排在礦餐廳三樓的貴賓包間裏。貴賓包間的氛圍很是不錯,有電視和音響,還能唱歌。本來按規定中午是不能喝酒的,但田建軍架不住陳凡林等人的熱情相邀,眾人都說:“組織處就是我們這些幹部的娘家,娘家來人了不喝酒怎麼能行?無酒不成席嘛!”田建軍推辭不過,就同意隻喝一杯,可第一杯進去之後就擋不住了,眾人紛紛站出來敬酒,田建軍和李思危兩人就開始被對方圍剿起來。
在座的都是三道江舉足輕重的幹部,因為李思危以前每個月都要來礦上參加月底驗收工作,很多是見過麵的,所以大家坐在一起沒有什麼陌生的氣氛,酒喝得也很是順意。倒是礦小車班裏今天去接李思危的司機小戴看上去有些不自然,酒還沒怎麼喝,他就要走。陳凡林他們說了些不冷不熱的挽留的話,小戴就一個勁兒地說已經吃好了,想早些回去。
給陳凡林招呼了一聲,李思危就起身送小戴出了門,順便叫上了礦辦公室主任曲俊祥,叫他從餐廳門口的超市裏拿了兩條“泰山”煙,塞進了小戴的懷裏。
一個小車司機哪敢要礦長的東西?!小戴隻是怯怯地一個勁兒地往後縮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