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陸陸續續閃過不知多少破碎的畫麵，最後定格是觸目驚心的血染滿了雙手。
    當錢離再次睜開眼，眼前的迷蒙讓他看不真切。他沒有死嗎？意識渾渾噩噩頭也昏沉地厲害。
    “醒了？可有哪裏不舒服。”低低的聲音聽起來很舒服。
    錢離微動頭，一張熟悉的俊顏近在咫尺。
    床上的人不說話，隻是一雙平靜如湖水的眸子靜靜看著他。
    明央起身，將床前的紫色帷帳用鉤子掛起。
    點亮屋內的燭火。室內頓時明亮了不少。明央一襲緋紅錦衣，未束冠發而是一根簪子挽起鬆鬆的發髻。
    不知是不是錯覺，錢離在搖曳的燭光裏看到明央的臉色不好，微微發白。
    拿起桌子淺擱的白瓷碗。朝床的方向走去。
    直到明央靠近，錢離才看清楚碗裏的東西，黒如墨汁湯藥翻滾著，碗裏騰起嫋嫋的熱氣，溫熱了錢離的眼眶。
    他想起他昏迷前的事情，默然。
    沒有像往常一樣抗拒，錢離一反往常的抗拒，任由那人一口一口將苦如黃蓮的藥汁喂給他。
    片刻，碗底見白。
    明央伸手揩去錢離嘴邊的藥漬，溫柔不失霸道。“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語畢。話畢，明央起身準備離開，衣角突然被人拽住。
    明央頗為意外的回頭，“怎麼了？”
    錢離低垂著頭，額前的碎發遮掩了他的神色。
    “你的傷……。”
    心底蕩死連綿不斷的春風小雨。明央眼裏瞬間溢滿了溫柔。
    “你是在擔心我嗎？阿離。”將手裏的藥碗放在桌子上，拉著錢離緊拽他衣角的手順勢將他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
    “並沒有，九王爺怕是多慮了。我隻是怕簪子插的不夠深而已。”
    使勁想要拽出自己的手，奈何握著自己的手像鐵索一樣拽不開，錢離索性放棄了掙紮，語氣冷冷道。
    聞言，明央蹙眉，一把將錢離的頭扭轉過來，
    “我不信！你看著我，你看著我！錢離，我們非得這樣嗎？你到底要折磨本王到什麼時候？！半個月了，你不說話，不看我甚至看我一眼都覺得麻煩，本王到底那裏不夠好，你說啊。”
    似乎再也忍受不了錢離對他的漠然態度“，與以前的相比，轉變的太快，快得明央有時甚至覺得以前他喜歡逗弄的錢離已經死了，現在在他眼前的不過是一具失了心丟了魄的軀殼。
    被明央大力的搖晃身子，麵對明央罕見的失態，錢離那一刻的冰冷的麵具也刹那間崩潰。
    “你當初為什麼救我！！！你根本就不知我心裏有多痛苦！很多情同手足的兄弟死了，就連待我如同親弟弟的於一也死了，要不是我的一時想到慌神，一時的粗心大意，於一他根本就不會死！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他跌入萬丈深淵，摔的粉身碎骨，至今連他的屍首都不知道在哪裏。而我一個人苟活於世，我怎麼對得起赤霞山莊裏那麼多死去的弟子，又怎麼對得起死去的於一。”
    眼眶幾乎盛滿了錢離這半個月的痛苦與無助，一並滑落在明央的手背上，炙燙得驚人，灼傷了明央的心。
    那一句想到你，讓明央簡直欣喜若狂，但看到錢離臉上的眼淚又讓他心痛不已，
    幾乎無措地將哭的泣不成聲的人抱在懷裏，明央從未見到錢離這副模樣。仿佛整個世界都崩塌了樣子。
    “對不起，對不起，錢離，本王知道，本王一直都知道，你的心裏有多苦，可是你知道嗎？如果沒有你，本王發現一切都好像失了樂趣，沒有了你，本王心就像是被挖空了一樣空蕩蕩的。你能明白嗎？”
    拉著錢離的手放在他的左胸口。似想要他感受他的脈搏與心跳。
    低沉的聲音裏充滿了壓抑的痛苦。一句一句都響在錢離的耳邊，無比清晰。
    抬起淚眼朦朧的眼，錢離此刻才發現燭光下明央俊美的臉上異樣執著的認真。
    是誰說過，當一個男子無比認真的將你的手抵在他的胸口，說著誓言的時候，那個人所說的話是他一生的承諾。
    心頭的冰牆融化，兩人之間的隔閡逐漸消散變得無比透明。
    錢離咬著下唇，眼淚還是一滴滴的沿著眼角滑落。順著下顎滴落在棉被上，濕潤一片。
    明央伸手，拇指一點點擦拭掉他眼角的淚，可還是抵不過他愈發密集掉落的眼淚。
    明央俯身彎腰，略冰涼的吻輕輕落在錢離的眼睛上，睫毛輕顫動，來不及滑落的淚珠被人吸吮殆盡。
    緊接著薄唇輕輕下移，落在錢離緊咬的唇上，輕柔地吻進。緩慢的靠近。
    錢離閉著眼，手在對麵人的動作下逐步握緊摟住明央的腰身。
    竹籠裏的紅燭噼啪一聲響，爆出微弱的火花，映著牆上一對緊緊相擁的影子。
    鵝毛大雪漱漱落下，放眼望去是一片皚皚白雪，樹上枝丫都凝滿了厚厚的一層白霜。
    似乎哈一口氣都能結成冰，將爐子上的鍋蓋子揭開，裏麵的水翻滾開了，氤氳成一片繚繞的霧氣。放入幾味草藥，蘇言拿著扇子小心翼翼地扇著火。不時照看鍋爐裏熬著的草藥。
    將湯藥悉數倒入碗內，蘇言露出笑容，端著藥，掀開內屋的簾子。
    “藥好了，該喝藥了。”
    屋內，一身黑袍的挺拔男子，正翻看書櫃裏的書。
    聽到蘇言的話，放下了手中的書走過去。
    “謝謝。”
    接過蘇言手裏的藥，冷華沒有絲毫猶豫地一飲而盡。
    “你喜歡看書？”
    待蘇言把冷華喝完的藥碗收拾好了回來時便冷不丁地聽到冷華這樣問。
    “是啊，因為一人待的時間有些長閑暇時便喜愛翻看一些書籍，日子久了便變得很愛看了。”
    走過去，將書櫃裏略淩亂的幾本書籍整理好，蘇言溫和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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