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年底搶錢的日子了，大廈物業組織員工裝飾著大廈的大廳。聖誕樹聖誕老人的貼紙貼在了門口的玻璃上，兩米高的聖誕樹也立在了大廳裏，幾個人正上上下下的掛彩燈和禮物盒子，忙的不亦樂乎。物業經理最後還要求大家在聖誕節這三天裏都戴著聖誕老人的帽子，給在這座大廈辦公的人們一種回家的感覺。
    大家拿著帽子，都在自嘲和嘲笑別人。李三說，還他媽回家的感覺……我要是回家看見家裏站著個人我還不揍死丫的！話說完就聽經理喊話，李三你穿全套。
    “啥？”
    人帥的好處就是穿什麼都帥，廉價的聖誕裝愣是讓李三穿出長腿歐巴的範兒來。沒有美少年的陰柔美，隻有陽剛。這麼一個聖誕老人戳家裏，隻適合放臥室的床上。得，不就穿三天麼，還怕人看。
    不過才兩天李三就覺得他還真怕人看……那些個單身女白領們的眼神，簡直恨不得燒透他的衣服，雖然現在穿著衣服，在她們麵前李三就感覺自己光著一樣。讓他恨不得靠著牆邊站，或者站在什麼遮擋物後麵。那些如狼似虎的眼神太可怕了……嚶嚶嚶。
    終於熬到最後一天狂歡夜，李三下午的班，穿著聖誕老人的衣服坐在大廳裏值班。跟前的桌子上又放了幾個署名寫給他的禮物盒子……李三沒搭理，轉著筆百無聊賴的看著外麵的車來車往。有個女孩在大廳裏等人，就靠在李三桌子邊上跟他閑聊。
    “我這跟朋友一起拚郵費買的書。”
    “買書還拚郵費啊？”李三不解。
    “對呀，買一本一個郵費，倆人買不就平攤了這個郵費嘛~~我和朋友都想要，正好一起買咯，省錢。”
    “這樣……”
    說著，就見一人從樓梯上來進了大廳。女孩見人就走過去問：“你是陳晨的哥哥嗎？”
    “對，她讓我來幫她拿東西。”來人的臉有一半埋在了圍脖裏，隻留出戴著眼鏡的眼睛。
    原本在手裏轉著的筆掉在了地上，李三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來人正是楚瑜。
    楚瑜聽到聲響轉過頭，跟站起來的李三對上了視線，他心裏也是突地一驚。上次商場的匆匆一瞥，又是小半個月不見。城市那麼大，找一個人很難；可是又那麼的小，小的才知道原來他倆離的這麼近。
    李三向旁邊邁出了一步，卻又止住了。說什麼，最近好麼？還是就這麼笑笑，看著他離開？又是二選一的抉擇，李三已經豁出去一次了，結果是傷害。難道再豁出去一次，換回的結果就會不一樣麼……
    “好久不見。”楚瑜說。“原來你已經在這上班了，挺好的。”他沒有做作的微微笑著，語氣平靜，就像兩個許久未見的老友。
    女孩看著這二人，說：“你們倆認識？還真是巧啊~~那你們聊吧，我回去上班。”女孩把裝書的袋子遞給楚瑜，笑著看了他倆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看著女孩離開，楚瑜朝李三晃晃手裏的袋子，說：“那行，你忙，我先走了。”說罷，也是要轉身離開。
    女孩站在電梯前，看著李三衝出崗位，一把抓住了要準備離開的楚瑜。倆人對視著沉默了一下，楚瑜從他的手裏掙脫出來，平淡的說：“不用送，都認識這麼久了……”
    “楚瑜！”
    電梯門打開了，女孩不情願的走進電梯，歎氣似的嘀咕了聲：“姐妹們就能幫你們到這裏了……少年勇敢的上吧。”說罷，緊緊的握了一下拳頭做了一個加油的姿勢。當然，這些都隻是在電梯裏進行的，外麵什麼情況隻能看當事人怎麼解決了。
    那倆人還在大廳裏僵持著，兩個大男人像個標杆一樣的矗在那，眼觀鼻鼻觀口的靜默不語。
    楚瑜想著李三有伴了，自己對他那點心思也真是可笑了，該放下就放下，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他那天在咖啡店外等李三幾個小時，他以為他跟他說“跟我來”的嘴型李三看到了……可李三沒出來，直到咖啡店打烊。
    自溫泉度假回來後，李三的身影就總是在楚瑜腦袋裏揮之不去。以前沒往那方麵想，但察覺到李三的性向後，楚瑜就從他與李三第一次見麵開始細細的品，直到李三那一聲“我喜歡你”才發現，他以為為了說出這句話埋下多少的伏筆。
    我也是喜歡他的啊……楚瑜想。那顆沉靜的心髒許久沒有為一個人疼痛或者跳動，他以為不會再有那麼一個人，直到李三出現。
    楚瑜在咖啡店門口等他，李三為什麼還不出來？是沒看到自己的示意？他想給他打電話，看著屏幕上顯示的號碼，猶豫了幾次還是放棄了……他站在馬路對麵的陰影裏，看著咖啡店的客人陸陸續續的離開，直到打烊也沒見到這人出來。是自己不留神？是不是他……以為自己拒絕了他……
    第二天，這個號碼關機了，微信裏隻有短短四個字：“願你安好。”
    李三就從他的世界裏消失了。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他跟李三之間的聯係隻有一個號碼和一個微信。斷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後來有次，他又走在這附近時，恰巧聽到幾個姑娘在興奮說這家店老板是gay。楚瑜停下了腳步，抬頭看向咖啡店的招牌……好像明白了什麼。
    表妹說過，同誌圈裏哪有什麼“追”的過程，看對眼直接躺床上好麼！
    楚瑜這才明白，人都有七情六欲，李三是個人，還是個有需求的男人。
    斷開聯係的幾個月後，楚瑜再次見到他，隔著人群遠遠的望著他利索的身影。想起他以前吹噓自己在部隊裏的戰績，沒見識過誰知道多厲害，這次楚瑜開了眼界。
    可他又看到了另一個人。
    真不如不見。
    看著眼前的這人，楚瑜後退了一步，首先打破沉默：“我還有事，先走了。”
    “楚瑜！”李三又著急的拉住了他。“你……”他抬眼看了一下四周，大廳空曠敞亮，偶爾有幾個樓上公司的人下樓到休息區那裏聊天，他拉著楚瑜的衣襟，已經引起別人的注意了。“跟我走。”李三抓著楚瑜的手，扯掉自己頭上那聖誕老人的帽子丟在桌子上，拖著李三去了保安們的更衣室。
    更衣室還蠻寬敞的，雖然說是給保安們留著換衣服的，可裏麵多半是給他們偷懶用的。正巧開門進去的時候，有倆值夜班的同事在休息，聽見門響醒了過來，正見著李三帶了個人進來，見狀就從休息椅上坐起來。
    “哥兒幾個，麻煩給我們倆騰個地，我跟他有話說。”
    李三跟同事們混的不錯，見他領著人來識趣的起身給他倆騰出一個說話的空間來。李三用眼神感激著他們，目送著倆人關門離開，直到屋子裏連門外腳步聲都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