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程白食在歌畢夜總會工作的第六個年頭，在這六年裏，他已經從小服務員變成了管理小服務員的頭頭。早上起床，他會把自己打理的幹幹淨淨，穿上黑色的工裝，裏套白色潔淨的襯衫，係上一根淡紅色的領帶，騎上在二手車市場淘回來的一輛破自行車。隨著車軲轆往前走，車也吱呀吱呀發出讓人心煩的噪音。上班路上，總有一個老乞丐數十年如一日的躺在地上曬太陽，旁邊放著個破碗，碗裏總是隻有那麼孤零零的幾塊錢，程白食經過這兒，每次都往裏頭放一塊錢，對，隻有一塊，哪天手裏沒一塊了，程白食還會去旁邊的超市買個東西換成一塊的鋼蹦往裏一扔，繼續吹著口哨前進。
    今天注定了是不尋常的一天，程白食照常把車停在老乞丐前麵，往褲兜裏一摸，掏出個十塊來，他去超市換，見鬼的超市竟然沒一塊找他。程白食捏著十塊錢，決定今兒就不給了，結果剛要走就被老乞丐攔下了，老乞丐伸出手質問道：“一塊呢？”
    瞧這老乞丐理所當然的口氣，程白食算是知道了，這人就是賤，不能慣著，我好意施舍你還以為我欠你的。程白食呸了一句：“老子沒錢。”就騎著破自行車嘎吱嘎吱的揚長而去。
    程白食到了地方，先是停好了車，遠遠的看見高級VIP專用停車場停下了一輛車，從車裏走下一個男人來，這男人長的倒是一表人才，就是眉眼太過狠厲，沉著臉的時候滿臉煞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程白食已經習慣通過觀察人的麵相來猜測人的性格和喜好，以便能夠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更準確的投其所好。
    程白食剛進去，負責招待客人，外號叫小鄭的小夥子立馬顛顛的跑過來，把嘴附在程白食的耳邊神秘兮兮的說：“程哥，你知道剛進來的是什麼人麼？”
    程白食漫不經心的：“什麼人？”
    “我覺得那人跟咱老板有很深的關係，有一次我看到他和咱老板吵了一頓，吵的特別凶，結果你看他現在該來來，一點兒不避著，你說按咱老板的性格，敢罵咱老板不把他廢了？還能繼續來這兒逍遙快活？”
    程白食瞥了小鄭一眼，提醒他道：“這種事兒知道就得了，別嘴賤的到處亂說，趕緊去幹活。”
    小鄭嗬嗬笑了兩聲，“我這不是好奇麼，這位爺咱要好好伺候啊。好嘞，我去伺候這位爺了。”
    程白食其實沒見過他老板長啥樣，這老板神秘的很，從來沒來過這兒，隻是聽人說這老板脾氣不大好，平常這裏的事務都是交給其他人管理的。程白食剛把手頭上的工作弄好，就看見小鄭慌張的朝他跑了過來，“程哥啊，你趕緊去看看吧，那位爺快要把咱這兒砸了！”
    “什麼？！”程白食眼珠一瞪，還沒見過誰來這兒還敢這麼囂張的，“你帶我去看看。”
    程白食剛到門口就聽到門裏傳來一陣哐當的亂響，才把門推開，一件大物事兒就迅速移過來把門給擋了，程白食一看，男人剛剛把腳放下，原來是擺放在中間的茶幾被男人一腳踹到了門口。
    程白食忍住額頭爆青筋的衝動，這她媽得多大勁兒才能把大理石的茶幾一腳推這麼遠啊。
    男人渾身染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震的程白食都有點害怕，他好不容易從被茶幾擋住的門縫裏擠進去，就賠笑道：“這位客人，您有什麼要求盡管吩咐，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也盡管提，別砸東西啊，砸壞了還得賠不是？”
    男人狠辣辣的目光一轉，瞬間將程白食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幾乎是用吼的：“你覺得我他媽還會在乎這點兒錢？！”
    男人的聲音震的程白食耳朵疼，程白食笑笑說：“既然您不在乎，那請您把名字和聯係方式告訴我，過幾天我會把要賠償的總數額告知您。”
    男人的目光依舊是陰測測的，突然，他笑了，笑容裏帶著絲不懷好意，“我看你這小子不錯，不如今兒就你陪我吧。”
    程白食知道有些男顧客喜歡跟男人玩兒，不過他們這兒不提供這種服務，對於男人無禮的請求，程白食心裏早問候了他祖宗十八代，但麵上依舊是禮貌而有素養的：“對不起，我們這兒不提供這種服務。”
    “還由得了你說了算。”男人說著就要脫褲子，程白食嚇了一跳，這怎麼說幹就幹，正要招呼人來幫忙，正在這時，總經理聽說這兒出了亂子趕緊來救場，程白食看見總經理，自覺看到了救星，趕緊尋求幫助：“總經理，這人有病，趕緊找人把他弄出去。”
    總經理一看男人，原本陰沉的麵孔立馬換成了笑模樣，程白食想都沒想過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脖子朝後一扭，幾乎是用命令的口吻：“除了程白食，你們全部給我退出去，至於你。”總經理奇怪的看了程白食一眼，似乎是無奈，似乎是歉疚，“我會補償你的。”
    然後門就被關住了。
    門關上的那一刹那，程白食覺得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