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熠離開了，地上是被糟蹋的不成樣子的被子，簡洛懶得清洗，他將被子滾成一團準備去扔了，反正他這邊一般用不著。
    陳錦並沒有跟著出來，簡洛回頭看到他環膝坐在那隻有夾板的硬床上，並且投過來的目光有些猶豫。
    “怎麼了？”簡洛直覺他有話說。
    陳錦咬了咬嘴唇，略帶一絲緊張和決絕，“我不讀書了。”
    他說完，意料外的，簡洛並沒有生氣，但看向他的眼神卻像在看一個傻叉，“陳博士，你是讀傻了吧。”
    “研究生還有一年呢，什麼博士。”陳錦反駁。
    “你還知道隻有一年呀！”簡洛把被子扔下，騰起的灰塵讓他掩了掩鼻子，“為什麼有這樣的想法？”輕歎一聲，他或許猜到是因為錢的原因。
    陳錦把頭埋進膝蓋，低低的聲音穿過煙塵落入簡洛耳中，“我無意中聽到我媽和二叔的談話，原來……媽媽她在三個月前檢查出了肺癌，但她考慮到爸爸的和我，不肯去做進一步治療。”斷斷續續的話語中有種說不出的悲鳴，“家裏已經背了很重的債了，加上我爸這一走，一年時間，我等得了，可是我媽支撐的了嗎？”
    喉嚨中一陣幹澀的疼痛，簡洛不知道是他吸入了粉塵還是其他，猛烈咳嗽的他慢慢蹲了下來，眼眶微紅，他問，“你和程姨說了嗎？”
    為什麼總是要在他們稍稍活的成個人樣的時候，又要把他們打回深淵……
    到底，誰做錯了什麼……
    “沒有。”陳錦搖搖頭，“我怕她受刺激了。”
    他說完，緊緊盯著簡洛，不給他勸說的機會，“我來不是和你商量的，而是告知，我已經決定了，去找份工作，然後……。”
    “然後怎樣？”目光清冷，簡洛平靜的看著異想天開的他，“以你現在的狀況，根本進不了大公司，一個月五千的工資都難，這樣算下來一年你又能拿幾個錢給你媽看病？程姨現在的情況，讓她活的信念就是你，你讓她多年的期盼落空，你覺得她還有戰勝病魔的意念嗎？當然，你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可就算程姨現在答應了，這終究會是她的心病，她能開心嗎？”
    簡洛一連串的責問讓陳錦整個人都處於暴躁彷徨中。
    “咚！”
    狠狠的一拳打在了床上，木屑紮了手，血靜靜的滴落，陳錦吼道。
    “那你說我怎麼辦？我能假裝不知道然後看著她一點點消亡嗎？我怎麼配為人子！”
    攥緊的拳頭被血模糊，陳錦咬牙，通紅的眼中閃過一絲恨意，若不是那場車禍，爸爸還是好好的，媽媽不會積累成癆，他們家不會負債累累，千瘡百孔。
    他恨肇事者，也恨自己的無力。
    拳頭被輕輕的包裹住，陳錦垂目，簡洛兩指掐住了陳錦因情緒激動而薄紅的臉，清韻的眼中靜若潭水。
    “陳錦，這種扭曲的表情不適合你。”
    他說，“你還有我，不算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