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妖魔島上有傳說 第一二八章 都怪他給我寫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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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曉夢先生撞了撞門簷上的鈴,咳了一聲,輕聲道:“坐好。”
聞言,書堂上的騷亂閑鬧即刻停止,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書籍翻開,正襟危坐。
曉夢先生巡視一番,眉頭微微皺起,道:“你們誰看到蘇寶月了?這小子,又遲到了?”
“蘇寶月……他哪一天不遲到?”金蘭嗤笑一聲,有些控製不住麵部表情。
“金蘭!”曉夢先生一手點在金蘭的書案上,道:“你一向與蘇寶月交好,可知他今日為何不到?”
夫子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與那克星蘇寶月交好了?!誰不知道“求知”私塾裏,最是勢同水火的便是我金蘭和那無賴蘇寶月!
金蘭微微擺手,禮貌笑道:“先生,學生和那蘇寶月,不熟,不熟。”
“誰說的?!竟敢汙蔑我和最好的朋友金蘭同門之間親密兄弟的情誼!”
一聲爽朗笑聲從門外傳來,蘇寶月前腳踏入學堂,後腳就被一聲怒喝止住。
“蘇寶月!”曉夢先生冷著臉龐,道:“今日,你又為何遲到?老夫已經說過,再有一次,就將你逐出私塾!”
十方真眼睛溜溜轉,想到了一套說辭,道:“夫子有禮。”
“嗯?嗯。”這潑生何時變得如此有禮有節?從前可從沒見過這樣的他。曉夢先生暗自稱奇。
課堂上其他幾名學生對此的反應也是幾近相同,都在詫異蘇寶月這個混世霸王的轉性。
十方真微微一笑,不怎麼傾城:“夫子,學生此次晚到,確實是有難言之隱。這,這其實都要從……金蘭兄給我寫的情書說起。”
此番言辭,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引起軒然大波!
“什麼?竟有此事?!真的假的?竟想不到,金蘭他會是……這樣品味獨特之人,以後,還是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了。”一膚白貌美的俊秀少年大驚失色,失口問道,小聲唏噓。
“我看八成是真的,我就覺得金蘭平日裏看我的眼神有問題。”俊秀少年旁邊的一個小胖子,鼓著肉乎乎的腮幫子,嫌棄說道。
“你,確定?”
小胖子義正言辭,道:“當然!”
“……”
“……”
諸如此類議論紛紜不止,周圍的人漸漸自主將書案搬離金蘭較遠,金蘭一瞬間成了孤家寡人,臉色變得如同苦綠,氣得嘴唇發白,顫抖中牙齒都打了冷噤。“蘇!寶!月!你說清楚!我幾時給你寫過情書?!你如此汙蔑我的清白,我定不會饒過你!”
曉夢先生見狀,若有所思,忽然淡淡說道:“蘇寶月,老夫給你這個機會,解釋你之所言。不過,若是你所說之話,皆是為遲到扯出的謊言,屆時就休怪老夫將你退學。”
玩這麼大?好吧,從小到大,他最不怕的,就是撒謊編瞎話。十方真拿出一張折信,打開之後雙手分別執起紙張一側,朗朗念道:“寶月師弟,今晨愚兄初起,得見牆外驕陽之美,分感幸運。驕陽之容,燦爛奪目,令愚兄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弟以往之身影。”
“你之笑,如同驕陽之光,令吾膜拜。你之聲,如同碧海潮生,令吾心向神往。你之言,鏗鏘有力,如同天降奔雷,聲聲擊中吾心,一聲一聲,如有韻律,待吾醒悟,已然為時已晚。愚兄心裏,腦裏,皆是你之音容笑貌,來來去去,始終如一。”
“……寶月,今日可否懇請你,於河邊大榕樹下相聚,訴此衷情。愚兄無意強迫,隻求將此心意,一一告知。若弟有心嫌惡,自可不來相見。隻願你我之間,還可有此一書,相念不相見。”
“兄金蘭,書。”
話音落,全場寂靜無聲。
不多時,“啪!啪!”掌聲響起,然後是一陣陣的掌聲雷動,書堂上的學生一個個淚流滿麵,滿目祝福,之前搬離金蘭的學生們,全都自動將書案搬回了原位,甚至有幾個已經開始為了離金蘭更近,而手腳相向起來。
“情聖啊!君子啊!深藏不露啊!”
之前一臉嫌惡的小胖子也被這一紙真言感動涕流,咬唇淚眼:“金師兄,如果你有一天想要重新追求我,我……我會考慮的!”
“……”金蘭一臉蒙圈,不得不說,這情書寫的,真是太溜了!油腔滑調有,樸實無華有,彬彬有禮有,真情流露更是有!虜獲人心,隻在字裏行間。金蘭有心解釋道:“不是我寫的。”
俊秀少年一臉“我都懂”的表情,拍了拍金蘭的肩膀,道:“金師兄,我宋文傑支持你!”
小胖子也不甘落下,拍拍胸脯,道:“就算不是我郝小勺,你也可以得到幸福!努力!”
一人兩人如此,在場的氣氛頓時被挑高,引起了其他學生的支持。
“金蘭!去吧!追求你的心意就好!我樊石歌支持你!”
“這世間如你一般,不懼世俗,敢於正視自己內心之人,不多!我江力華支持你!”
“……”
“……”
哎喲,還有這些助攻?十方真偷笑。“金兄,我雖然無法回應你的心意,卻還是覺得,應該前去一見,將話說開。縱使無法以伴侶身份相處,我們也是最好的兄弟。”
“你,你無恥!我沒寫過!!”金蘭不堪受此大辱,直接起身飛速而去,從十方真手裏搶過書信,一看下去,頓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快看!這紙上根本一個字都沒有!全都是這小子瞎編的!快看!一個字都沒有!!”
其他學生也都看到了這紙上確實空白無一字,一時間頭腦冷靜下來。一方麵,他們不想自己那般浪漫主義的想象落空,一方麵,又被這冰冷的真相淋了濕冷驚覺。
自始至終,曉夢先生都不發一言,不插一話,看著在場所有學生的反應,不時暗暗點頭,亦或搖頭。
十方真嘴角溢出一抹溫柔,抹了抹下巴,狀若哀愁道:“唉,其實,這都要怪我。”
“今早,我拿著信紙前去河邊大榕樹下相等,卻始終不見金兄前來,一時間,自覺失落。我這人真是可惡,明明對金兄你沒有愛慕之意,卻還是被這種相待無人來的落空感傷到。”
十方真抹過眼角微紅,道:“我,不爭氣地落了淚,真是可笑。奇怪的是,我這不值錢的眼淚,不知有何特別之處,眼淚浸濕了信紙,這紙上的文字便悉數消失了!我,我真是不解。”
“你胡說?我根本沒有寫這種東西!你說的那些事,根本就不存在!全都是子虛烏有!”金蘭情緒激動,指著十方真險些失控。
十方真氣憤道:“金兄若是不信,不妨在這紙上再將那些文字重寫一遍,大不了,我再哭給你看便是!我蘇寶月又豈會是那為避懲罰,編弄是非之人?!”
“好,好,好!”金蘭大怒,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直接拿了筆墨,在紙上揮毫:寶月師弟,今晨愚兄初起,得見牆外驕陽之美,分感幸運……愚兄心裏,腦裏,皆是你之音容笑貌,來來去去,始終如一……隻願你我之間,還可有此一書,相念不相見。
最後,寫上“兄金蘭,書”後,將情書遞給十方真,自信滿滿道:“哭!你給我哭!這些字若是不消失,我便讓你消失,滾出‘求知’私塾!”
曉夢先生眼睫垂下,嘴角含著不知名的意味。
十方真控製自己麵無表情地接過信紙,道:“金兄既然說,情書不是你書寫的,為何記得一字不差,從頭到尾呢?”
金蘭哼道:“這些情話如此動人,我記下了,日後寫給心儀的女子,不行嗎?”
“嗬嗬。”十方真拿著情書,再也忍不住嘴角的笑容,眉開眼笑。
金蘭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看著十方真手裏晃來晃去的白紙黑字,他突然後知後覺,暗道不好!就要上前搶奪。
“誒!”十方真搶先一步,將這明晃晃的白紙黑字交在了一直站在一旁不言不語的曉夢先生手中,委屈淚眼模糊道:“夫子,都是金蘭他給我寫情書,害得我空等遲到。您看,這是他親筆書寫的證據!”
還帶這麼玩的?金蘭忽覺頭腦發脹,他想暈倒,奈何一直康健的身體素質,不允許他倒下。
“夫子,這……這是誣賴啊!夫子我冤呐!!”
曉夢先生冷眼相看,捏著金蘭親筆書寫的情書,道:“白紙黑字,你如何抵賴!”
然後轉向看向十方真,目中讚賞之意潑濃,連帶著冰冷的麵龐都融化了,溫和道:“很好。寶月,你很好。”
“回去準備一斤肉脯,一杯敬師茶,明日帶來,你便是老夫的弟子了。”此子的詭辯之力頗有幾分老夫年輕時的風采,簡直是天生為老夫準備的傳承者,這個弟子,老夫要定了。日後帶出去,可要好好铩铩子匕這個食古不化的老東西!
弟子?做曉夢先生的弟子!要知道,學生和弟子,完全是兩個不同性質的概念。能做弟子,便是說明曉夢先生要將他畢生所學思想精萃,悉數傳授給十方真這個關門弟子。十方真,興奮萬分!
此處即為夢古之地,妖主所言“上古感悟”,定是這夫子的不傳“思想”!
十方真若是做了曉夢先生的入室弟子,這“上古感悟”,還不是手到擒來?
事實上,十方真借遲到的說辭,弄出這麼一番鬧劇,也是為了向這個曉夢先生,展示自己在頭腦上的能力,引起他的注意。
不過他沒想到,效果這麼棒,一擊即成!
這一切,都多虧了金蘭兄弟不遺餘力的完美神助攻啊!
十方真對傻眼了的金蘭,投以一個大大的笑容。
金蘭的腦子裏,耳朵裏都是“弟子”“弟子”驅之不去,他最上心最希望得到的“弟子”之位,被人奪去了。而且,還是多虧了自己的“傾情相助”,那潑皮無賴才搶了他一心向往的曉夢先生唯一“弟子”之位。他苦啊,欲哭無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