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恨到歸時方始休 19、割袍斷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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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過往,沈奕自己都覺得造化弄人。當初為了向申王司空爍表決心,沈奕鋌而走險,兵出險招,將匕首藏於魚腹之中,借以提醒申王殿下防範於未然,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同尋常,沈奕開始編織謊言,哄騙司空爍和慶格爾泰,說這種方法是從一本名叫《兵器譜》的古籍中學來的,少有人知。說得再言之鑿鑿,確有其事,但也全是閑扯淡,沈奕隻是嫌麻煩不想多做解釋而已,所以將一切都推給了前人智慧,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矛盾之處,最後竟成了發掘事情真相的關鍵,也徹底暴露了慶格爾泰接近自己的真實動機和用意。
“慶格爾泰,你走吧!你我好歹相識一場,我不會告發你的,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就此別過!”放一個曾經背叛過自己的異族人在自己身邊,沈奕還沒那麼心胸寬廣,能夠做到毫無芥蒂,泰然處之。在很多時候,信任這東西就像是一張白紙,揉皺了,就再也回不到當初,破鏡難圓,覆水難收,大抵就是這個道理。
“奕兒,我……”
慶格爾泰笨嘴拙舌,本就說不過沈奕,此時心虛氣短之下,更是被沈奕三兩句話堵得啞口無言,隻能眼睜睜看著沈奕拔出黑金匕首,手法淩厲地割下了衣袍的一角,冷聲表態:“從今以後,各自安好,一別無牽。”
“奕兒你!”慶格爾泰急眼了,他從未想過會跟沈奕走到反目成仇這一步,割袍斷義,後會無期,這絕不是慶格爾泰想要的結局。
“慶格爾泰,看在往昔情分上給你最後一句衷告,明日,我將會上門拜訪簡王殿下,協助他追拿刺客,一應關係人等,徹查到底,絕不姑息!”沈奕沒有回頭,自然也看不見慶格爾泰眼底的掙紮和動容:“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走吧,不然就真的走不掉了!”
最後的最後,沈奕終還是沒能狠下心來。不管嘴上說得多麼冷酷無情,他還是不忍心眼睜睜看著慶格爾泰走向末路,更不能忍受這樣一個英雄人物死在任何一個無名小卒手中,彼時的沈奕已經清楚的意識到,這一次的心軟,何嚐不是對司空爍的背叛,正因為心知肚明,所以才會更加厭惡自己。
“奕兒,等我回來……”
毫不猶豫地打斷慶格爾泰的話,沈奕這次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要與這人分道揚鑣,誠如前言所說的,各自安好,一別無牽:“慶格爾泰,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相識一場,為了避免日後再相見時刀劍相向,還是江湖不見的好。”
“奕兒,你不要我了嗎?”慶格爾泰很難受,整個心髒仿佛被人死死抓緊了一般,疼得他幾乎快要喘不過起來,哪怕再是自欺欺人地騙自己,他也明白,沈奕這次是真的動怒了,所說的江湖不見,是認真的。
那一瞬間,沈奕幾乎就要心軟了。慶格爾泰確實是很了解他,知道他一貫刀子嘴,豆腐心,也知道闖了禍之後該用何種表情、何種借口來替自己開脫,讓自己心軟,不予追究。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更讓沈奕覺得膽戰心驚。試想一下,在旁邊就有一個居心叵測的人對自己知根知底,身為當事人,還怎麼安然入睡?
沈奕從不否認自己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睚眥必報,或許更準確地說,應該是膽小如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慶格爾泰背叛過自己一次,所以沈奕這輩子都不會再全心信任他。
氣氛僵持不下,好在這時候,初一和十五適時出現,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少主,有詔令來了……”
慶格爾泰歎了口氣,死死盯著沈奕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說道:“奕兒,我不會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