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算是看明白了，他父親正急著給沈青找下家呢，都說過河拆橋，沈青這橋都還沒過呢，就急著自毀城牆，是吃定了肅王現在自顧不暇，沒辦法對沈家人下手不成？不論如何，沈奕是不願意趟這攤渾水的，誰知道沈青葫蘆裏埋得什麼藥，他要是開了這個口，不管成與不成，反正最後都落不了好。兄弟鬩牆，這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更何況又出自於最注重顏麵的天家，申王司空爍會怎麼想？肅王司空燦會怎麼想？當今天子若是得知了，又是作何感想？想到這一層，沈奕不禁背後發涼，渾身直冒冷汗。
    “奕兒，申王殿下對你萬分信賴，若是由你開口，此事定然能成。”
    毋庸置疑，沈澤林這是在變相地提點沈奕，若是司空爍不肯答應的話，就成了沈奕辦事不利，從中作梗了，真不愧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油條，算計到自己的親兒子頭上，也不怕遭報應。
    “父親，恕孩兒直言，此事不妥。”這個黑鍋，沈奕可不願意背，誰愛上誰上，他才剛回京城呢，就不能讓他安安生生地過兩天好日子嗎？
    “奕兒這是何意？”沈澤林眉頭緊皺，很不讚同地看著沈奕，一臉怒其不爭的表情。
    “父親可曾想過這一點，為何陛下這次會選擇申王殿下來主持堯國使團的接迎事宜呢？”
    沈澤林搖頭。
    沈奕暗暗鬆了口氣，不知道就好，要是沈澤林真知道原因，他還怎麼接著往下瞎編。輕咳兩聲，沈奕頓了頓，整理好思路，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父親，陛下這是在敲山震虎啊！孩兒覺得，越是在這時候，二哥越是不能心浮氣躁。您想想，太子殿下乃東宮之主，國之儲君，按理說，由他來主持堯國使團的接迎事宜，這才眾望所歸，名正言順。為何殿下偏偏反其道而行，選擇了一貫不理朝中事務的申王殿下？”
    沈澤林不解，目不轉睛地盯著沈奕，等著他解答迷惑。
    “現在朝中的局勢已然明朗，太子入主東宮多年，憑著母族雄厚的實力，把持朝政，早已惹得當今天子不悅。而如今，又因衝動誤國，打著聯尤滅堯的旗號，帶兵出征，卻連戰連敗，辦事不利，已然失了聖心。”這些半真半假，又不痛不癢的分析，恰恰能夠迷惑一向眼高手低的沈澤林：“聽聞陛下最近時常將肅王殿下帶在身邊，出入上書房，協助處理朝政，父親，陛下這是在考驗鍛煉肅王啊！”
    沈奕說著說著，幾乎連自己都要相信了。
    “奕兒的意思是？”沈澤林顯然已經信了七八分，故而反問道：“肅王還值得扶持？”
    “當然。”沈奕臉上掛著絕對誠懇的微笑，童叟無欺：“父親請想想，簡王年歲不大，童心未泯，實在難堪大任。申王為人風流，其實也不過是表麵風光，出生平平不說，母族更是毫無借力，憑這樣的實力，想要染指東宮，與太子一較高下，根本就不可能。而肅王的生母鄭貴妃出身於世家大族，為人八麵玲瓏，長袖善舞，深受聖上恩寵，鄭家與我們八大家族也有姻親，細究起來，肅王雖比不得太子，但在朝中也有自己的勢力，盤根錯節，小覷不得。咱們沈家好歹也是八大家族之一，在這時候落井下石，背棄舊主，得罪了肅王事小，壞名聲傳了出去，可就無異於自尋死路了，父親，還望您三思。”
    “照你這麼說，陛下應該選擇肅王來主持迎接使團的一應事宜，為何偏偏選擇了並不顯山露水的申王，這不正是肅王失寵的表現嗎？”
    “並非如此。”憑沈奕的三寸不爛之舌，想要忽悠沈澤林這般食古不化的老頑固，那還不是一忽悠一個準：“父親，如今咱們祁國誰人不知太子與肅王有隙，若是選擇了肅王，太子如何肯依，到時候若是再鬧出事兒來，丟臉的可是我們祁國。您也不是不知道，當今天子最好的就是顏麵，更何況太子之前還帶兵協助尤國攻打了祁國，背信棄義在前，連戰連敗，無一勝利，丟人現眼在後。現在戰爭平息，兩國重修於好，遣使往來，事關重大，若是在這緊要關頭再鬧出什麼笑話，豈不是更讓堯國人看不起？”
    “確實如此。”沈澤林果然信了，還認真地向沈奕詢問對策：“那麼，依你之見，該當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