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節 春似酒杯濃,醉得海棠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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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葉軒贖回家前,將離是清風樓的頭牌,豔名遠揚,許多人一擲千金隻為與他一度春宵,生活如此,將離的日子像噩夢一般。
雖說餘媽把他當寶貝一樣供著,可左右不過隻是個小倌,不管情願與否,都得掛著笑臉去接客。
那樣的日子將離不想再過,但是也不願就這樣被葉軒囚在身邊,做一個玩物。
沒有尊嚴,沒有自由,依舊做著小倌做的事,唯一的區別是,現在他隻用服侍葉軒一個人。
縱然葉軒對將離千萬般地好,將離也隻覺得葉軒是一時興起罷了,等葉軒興致一過,誰知道等著自己的是什麼呢,天上到地下的落差,他受不起。
將離想逃,逃出這金絲籠一般的地方。
“管家,您這是上哪兒去?”將離叫住行色匆匆的管家,感覺出了什麼事兒。
“老奴見過陸公子。”管家行了行禮,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將離。
“若是不便透露,那將離便不勉強了。”看管家麵露難色,將離收回提問。
聞言,管家欠了欠身離開了,將離不禁汗顏,這還真走了……
“王爺。”管家在花園湖邊找到葉軒。
“何事?”葉軒負手而立,並未回頭。
“王爺吩咐老奴去辦的事,老奴已經辦妥了。”
雲景走後管家被葉軒叫去清風樓,告訴餘媽以後有客人再找將離就讓他去軒王府找,不許再私自找將離去清風樓。
“知道了,下去吧。”葉軒微微頷首,這下,可以省心許多了。
“等等。”葉軒叫住剛要退下的管家,“傳令下去,以後不許再放雲景或清風樓的人進來,也不能讓將離踏出王府半步,否則,全都回家種田去吧。”
管家擦擦汗,領命下去了,這王爺以絕後患的方法還真是苦了他們……
閑來無事的時候,將離喜歡擺弄花花草草,葉軒安排他住下的別院,雖說自己很少住,但好歹也暫時算自己的一塊地方,葉軒在院子裏種了不少海棠,正值三月草長鶯飛,滿院子的海棠開得熱烈,豔過天邊的紅霞。
步入房間,纖塵不染,看來每天都有下人來打掃。
喚人在院中擺好筆墨,展一紙素卷,描豔豔海棠。
一畫既成,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久久未能下筆。
“妙。”葉軒拍著手走到將離身邊,打量著他的畫。
“不知王爺駕到,還望恕罪。”雖然葉軒在他麵前從來沒有王爺架子,但將離還是守著尊卑。
“此畫甚妙,隻是……還少些東西。”
“請王爺賜教。”將離也覺得少了些東西,不過愣是不知道怎麼辦。
葉軒拿過將離手中毛筆,揮毫而就兩行遒勁有力的字:
春似酒杯濃,醉得海棠無力。
書罷,掏出自己的私印給印了上去。
“此畫乃將離所作,王爺此舉怕是不妥。”題字就算了,葉軒寫得一手好字也不算糟蹋了自己的畫,可是他印上自己的名字又算什麼。
“不過題字罷了,何來不妥?”葉軒明知道將離說的不是題字一事,故意跟他對著來。
“將離所言,乃落款一事。”將離咬牙切齒,葉軒這等臉皮,算是讓他開了眼界。
“哦,連你都是本王的,落個名兒又有何不妥呢?”葉軒笑得痞痞的,宣告自己對將離的主權。
“王爺,你可知你很無恥。”將離招人來斂了筆墨,將畫放到一旁晾幹。
“知道啊,寶貝今早上才說過。”葉軒笑眯眯地跟著將離,像狗皮膏藥一般。
將離已然沒了語言,這般無恥之徒,當真丟了良國的臉。
“王爺成天這般悠閑,何不進宮替皇上分憂。”將離隻想把這狗皮膏藥丟開,成天騷擾自己,葉軒不煩將離都煩了。
“若要我操心,那皇兄養那一群大臣來幹嘛。”葉軒搶先走進將離的房間,“我本就是閑散王爺,為何要操多餘的心?”
將離不打算跟他繼續說下去,口舌之爭,他向來占不了優勢。
“寶貝,你可是很久沒有回房就寢了?”
“難得王爺還記得。”將離撕碎他的心都有了,每天強行把自己拖去他房間的是誰,現在還有臉說這句話。
“那以後你都回房睡。”葉軒笑得人畜無害,誰知道這主心裏又打什麼主意。
“謝王爺恩準。”將離一時之間竟然開心不起來,他對自己膩了嗎,或許是吧……
葉軒一直觀察著將離的表情,本以為將離會欣喜,然而卻並沒有這種跡象。
葉軒心裏樂開了花,那就證明將離對他,多少還是有意的。
用過晚膳將離向葉軒打過招呼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思緒萬千,他以為葉軒會厚顏無恥地把自己留下來拖到他房間去,結果並沒有。
回到房中,將離仔細端詳著今天的畫,纖長的手指撫上葉軒題的字。
看這家夥成天吊兒郎當的樣子,字兒還寫的不錯,果真是標準的衣冠禽獸。
“陸公子,洗澡水準備好了。”
“有勞了。”收起畫,將離準備去沐浴,成天跟葉軒胡鬧,這樣的日子,過得還真是糜爛。
“喲,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將離剛剛在浴桶中坐下,葉軒就推門而入。
該死,下次一定上個鎖。看到葉軒,將離心中劃過一絲欣喜,微小到將離都沒能察覺。
“嗬嗬,上了鎖本王還可以爬窗。”葉軒像是看透了將離的心思,走到浴桶邊調笑道。
這人是有讀心術還是怎麼的……
“這麼晚了,不知王爺大駕,所為何事。”將離隻露個腦袋在水麵上,自己現在什麼都沒穿,萬一這葉軒獸性大發,那就不好辦了。
“當然是來就寢。怎麼,不行?”葉軒一臉的理所當然。
將離忍不住扶額,難怪他會放自己回房,原來在這兒等著他呢。
“王爺請便。。”將離似要咬碎一口銀牙,是真的恨不能把葉軒生吞活剝了。
“王爺這是幹嘛。”將離看著正在的寬衣解帶葉軒,有不祥的預感。
“洗澡啊。”又是一臉的理所當然。
“王爺的意思是……”將離不敢往下想,果真是禽獸。
“當然是和寶貝共浴。”葉軒踏進浴桶,幸好浴桶夠大,不然完全容不下他們兩個大男人。
將離盡量蜷起身子不跟葉軒有多餘的接觸,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有些擠。”葉軒麵露不悅。
“所以還請王爺快些出去。”將離巴不得他快出去。
“寶貝你過來,坐我懷裏就不擠了。”
葉軒伸手去拉將離,卻被將離躲開。
嘩——將離起身快速離開了浴桶,葉軒這臉皮真不是蓋的。
“王爺慢洗。”將離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屏風前拿過衣服穿好。
站在門口出去也不是,留在房間也不是,這葉軒鐵定是吃飽了撐的。
又是一陣水聲,葉軒也起了身,隻穿了內裏便走到門口把將離打橫抱起,抱回了床上,下人見狀都識趣地給關好了門退下了。
“寶貝,該就寢了。”葉軒躺到將離身邊,完全無視掉將離詫異的表情。
“你……你不要亂來。”將離不想跟人行歡愛之事,在清風樓的日子,他已經受夠了。
“想什麼呢。”葉軒又好氣又好笑,雖然他是想和將離做那檔子事,但是將離不願意他也就盡量不強迫。
“寶貝,明天我們去踏青如何。”葉軒把將離扣在懷裏,不安分的手四處作亂。
將離額上青筋暴起,試圖製止葉軒作亂的手,卻都以失敗告終。
“王爺,可願意和將離做個交易。”將離極力做出平靜的樣子,壓製心中的不滿。
“什麼交易。”葉軒能猜個七七八八,但是還是想聽他自己說。
“一,不要叫我寶貝,左右我是個男人。”將離對這個不滿很久了,成天寶貝寶貝的搞得自己像個娘們一樣。
“二,勞煩王爺管好自己的手和其他地方,要是哪天將離一個不小心給您剁了,那多不好。”將離笑靨如花,透出危險的氣息。
“容本王想想,第一個沒問題,第二個嘛……”葉軒狡黠一笑,“你的交換條件且說來聽聽。”
“……”將離根本沒想好交換條件。
“嗬,原來是個賠本買賣,”葉軒笑得無奈,“那這樣吧,本王答應你第一個要求,至於第二個嘛……不行。”
將離真想一拳招呼了葉軒的臉,成天對著自己發情,種馬變的?
“你還沒回答我,明天帶你出去踏青可好。”葉軒掐了掐將離沒多少肉的腰,“怎麼感覺你瘦了?抱起來沒以前舒服。”
“全聽王爺安排。”我說不去有用嗎?將離在心裏早就問候了葉軒祖宗十八代,“瘦了?那更好。”
“你認為,我會放你走嗎?”葉軒輕輕咬住將離耳垂,“你,也別叫我王爺。”
“王爺說笑了,不叫王爺,那叫什麼?”將離試圖推開葉軒,手卻被葉軒扣住,將離羞憤地想殺人。
“名字啊,”葉軒終於停止作亂,一臉曖昧地看著將離,放低聲音,“也可以叫相公,尤其是那種時候……”
將離翻身背對葉軒,咬牙切齒的聲音傳到葉軒耳朵裏:“王爺當真不要臉。”
葉軒邪笑著把人抱緊,下巴擱將離肩膀上:“早就說過,可以更不要臉,要試試?”
將離被葉軒說得紅了臉,比臉皮厚他絕對贏不過葉軒,唯一的辦法就是無視,將離裝睡,葉軒笑笑,也就這樣摟著他睡去。
陽光透窗,灑在床榻前,葉軒懶懶睜眼看著枕邊人,每天醒來都能看到他睡在自己身邊,這樣真好。
每次看到將離安靜的睡顏,葉軒都忍不住作怪,掐掐將離的臉,四處偷偷香,看著將離在自己的搗亂下醒來,看著將離氣呼呼地瞪著自己。
將離不耐煩地揮開葉軒作亂的手,換了個舒適的姿勢繼續睡,葉軒暗笑,掀開被子下了床,穿戴好以後叫將離起床,將離皺皺眉不理他。
葉軒無奈笑笑,欺身過去吻住還在睡夢中的將離。
將離被吻得七葷八素,終於睜開眼狠狠推開葉軒:“葉軒你是不是有病!一大早的發什麼情。”
看著將離氣衝衝的樣子葉軒心情大好,果然是被逼急了的兔子會咬人,敢吼自己了。
“實屬無奈,”葉軒一臉“我是好人”的表情,“不然保不準你要睡到何時,不是說好去踏青的嗎?”
將離憤憤下床更衣,跟這禽獸在一起自己能睡好才怪。
葉軒一直負手站在一旁看著將離,這氣鼓鼓的樣子還真是可愛。
把將離拉到桌邊坐下,拿過木梳,葉軒攏起將離墨發,動作輕柔地為他束發,小心翼翼地像在嗬護一件珍寶。
葉軒的手指在將離發間穿梭,酥酥麻麻的,弄得將離神經緊繃動也不敢動。
二人靜默無言。
“好了,走吧。” 取過將離的綠玉發冠將發束好,葉軒十分滿意自己的傑作。
一人一騎,策馬城郊,芳草正萋,不知名花在春風中搖曳。
“將離,好久沒出來走了吧。”葉軒下馬,小廝將馬牽去一旁吃草。
“嗯。”誰讓你軟禁我?將離也下了馬。這樣好的風景,他還真不想跟葉軒拌嘴。
“若有機會,我們可以去南方走走。那裏風景好。”如果可以,葉軒想帶將離踏遍天下河山,遠離朝堂,遠離世俗紛爭。
南方啊,隻出現在回憶裏的地方。
那裏的家,應該早就是廢墟了吧。
將離黯然,北上探親途中,父母遇盜賊而死,幸好父親將他護在身下才撿了一條命。
舉目無親,正巧遇上北歸的餘媽,救了他一命,也因此才進了清風樓,當了小倌。
造物弄人啊,為什麼當初他就沒有被殺掉呢,那樣就不用受今日這份苦了。
葉軒發現將離臉色不對,沒有繼續說下去。
“有兔子。”葉軒像發現新大陸一樣。
“王爺若是喜歡,不妨抓兩隻回府裏養著。”將離打開錦扇不疾不徐地搖著,沒想到葉軒還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麵,想來是沒怎麼到郊外鄉下走過吧。
“養大了給你補身子用?”葉軒笑得意味深長,被將離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風和日麗,將離就地而躺,閉上眼感受微風和陽光。
身旁的野草窸窸窣窣作響,不用睜眼也知道是葉軒學他躺了下來。
“將離,有朝一日,若我要娶妻……”
“那就懇請王爺早些放我走。”打斷葉軒問話,沒有任何猶豫,這就是將離的答案。
“我怎麼舍得放你走。”葉軒抓住將離的手笑。
二人再沒說話,陽光暖洋洋的,將離一不小心就睡著了,再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葉軒懷裏,葉軒正笑意濃濃地看著自己。
一瞬間被葉軒的笑迷住,這個人正經的時候,還是挺不錯的。
“怎麼?愛上我了?”
“臉呢?”果然不能誇,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是流氓就終生都是流氓。
“天色不早了,回府吧。”二人雙雙站起身,小廝把馬牽了過來。
“我們……走回去可好?”鬼使神差地說出了這句話後,將離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因為他看到葉軒自以為魅力十足實則色眯眯的笑。
“行。”葉軒很自然地牽住將離的手。
從城郊走回城中,兩人各懷心事。
將離盤算著逃跑的事,而葉軒……
“將離,天黑了。”夜幕降臨,首都風臨的夜市熱鬧起來。
“嗯,我們快些回去吧。”被葉軒牽著走在大街上,多少還是別扭的,豔名遠播,不少人都知道,清風樓頭牌將離公子被當朝王爺葉軒收回了家,而這葉軒又是家喻戶曉,所以被他牽著走,一下就能被猜出他是將離,一個以色侍主的男人。
“不急,風臨的夜市很熱鬧,不妨去逛逛。”不等將離拒絕,葉軒拖著將離往最熱鬧的地方走去。
“誒,那不是葉軒王爺嗎?”
“哪兒呢哪兒呢?我還從來沒見過葉軒王爺。”葉軒很快就被認出來,卻沒人下跪行禮,多的是竊竊私語。
沒辦法,誰讓葉軒是個親民的王爺。
“王爺身邊,會不會就是將離公子啊?這長得可真好看……”聽著人們的議論,將離不由地想加快腳步。
“清風樓的頭牌就是不一般,生得一副多好的皮相。”
“嘁,長得好看又怎樣,還不是個下賤的主兒。”不知是嫉妒,還是真的輕蔑,一道尖酸的女聲傳出,四周一下安靜下來。
被葉軒牽住的手不住顫抖,下賤……對啊,自己是個下賤的人……
“別怕,我在。”握住將離的手沒有鬆開,反而牽得更緊。
“在下鬥膽請問姑娘,這將離公子,乃是葉軒我厚著臉皮請回府上的,何來下賤一說?”葉軒對著剛剛的女子發問。
女子被問得窘迫,不過話都說出去了,死撐也要撐到底。
“以色侍主豈不下賤?雌伏男人身下豈不下賤?”
路人皆為唏噓,這女子不要命了吧。
“嗬嗬,姑娘,以色侍主又如何,”葉軒笑得讓人摸不著頭腦,“姑娘你,怕是差了些。”
女子聽明白葉軒的意思,他諷刺自己不漂亮,剛想張口反駁,卻被葉軒下一句話鎮住。
“原來良國風氣已開放至此,姑娘家說話竟同男人般粗俗,”葉軒變了臉色,“本王是時候代皇上正正民風了,不妨就拿姑娘開刀,姑娘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