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楚和楚睦穿了一件一模一樣的大紅色短襖，兩個人就像是一對感情好的兄弟，坐在木家的飯桌上，一起興奮的倒數著期盼新年的來臨。然後許下祝福和願望。木楚想，這或許是這麼多年來最興奮的一個春節，因為身邊是他喜歡的人。
    對，喜歡。
    在無數次小心翼翼的試探之後。在無數次自欺欺人的逃避之後才恍然大悟，原來一時間友誼終於變質。看到他不同神色會緊張的連呼吸都不穩，會偷偷摸摸的親吻，會擁抱，會寵溺的拉著他的手，會……
    原來是喜歡啊。
    木楚害怕過逃避過不安過。不然，不會和鄭若若在一起，埋怨過甚至是痛苦過，做了好多無意義的東西想吸引他的注意力，鬧了一場實質上啼笑皆非的笑話。
    最後是接受，楚睦就是這樣的人啊，又能埋怨什麼，他一無所愛，而他愛他。即使自己愛的是一個男人。
    木楚興奮的拉了他的手，跑到樓頂，和他一起看滿天的煙花噼裏啪啦的響。
    楚睦仰著頭看著煙花，眼角的寒意被漫天的高溫融化，木楚仰頭看著楚睦，低低的念了一聲“我喜歡你，楚睦”
    隨著煙花泯滅的那一刻，夜空恢複他原本的黑暗，一切不該公之於眾的感情也隱藏起來。木楚強硬的扯了一抹笑，然後又無法克製的恢複之前的那種痛苦神色，然後又是一抹笑，反複練習，黑夜給了他偽裝，最後他能笑出往日的歡喜，一把勾住前麵的人的脖子，大聲的說“喂喂，回去了！外麵冷，差點凍死你楚少了”
    木楚咧著嘴朝他笑的開心。神色一轉，定定的看著楚睦問“嘿，木頭，新年開心不開心”
    “……”就算是這麼開心的日子，也不見楚睦笑一笑。
    “算了”木楚泄氣的一擺手“你才不知道怎麼說呢，反正我是很開心”
    “哦”這才有了點回應。
    “新學期了，你要怎麼辦？”
    “嗯？”
    “哎，我可得加把勁，我可是要搶你的年級第一”
    “哦”
    “喂，你看不起我啊，什麼表情，再不濟，什麼第二也可以嘛”
    楚睦正正表情，嚴肅的看著他說“你搶吧”
    木楚皺皺鼻頭，喪氣道“不想說什麼了……”
    “……”
    一年又一年，木楚不再是之前的木楚，之前再不聽話都過去了，他和鄭若若分了手，無法解釋的原由。和楚睦依舊是同桌。然後，終於在初三這一年，他一步一步接近當年自己說的話，年級二十，年紀十三，年級第九，年級第七，年級第二……
    之後維持在這個位子。一直追隨在他喜歡的人的身後。
    啟陽最耀眼的兩個少年，一個沉穩，一個張揚。一個冷漠，一個熱情。一個一無所愛，一個等待愛情。一個叫楚睦，另一個，叫木楚。
    啟陽中學是全市的重點中學之一，木楚和楚睦，因為一直保持在年級前三十名之內，所以有保送到市一中的名額。
    劉賢頗為感慨的看著這兩個孩子。
    “楚睦，你是我教過的最聽話的孩子”
    劉賢自豪的看著楚睦說“雖然咱們之間的師生情也隻有短短的三年吧，但是，你做的很好，我從來不用為你操心，無論是成績還是別的。更重要的，你還能幫助同學”
    他又用著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木楚，嚴肅的說“雖然你們名字差不多，但是你真的一開始讓我很頭疼。還好，你沒有讓自己這麼下去，恭喜你，你獲得了你的成功，在高中也要好好加油啊”
    木楚點點頭，咧著嘴笑道“老劉，其實，我也挺感謝你的。不是你說那個什麼補習……我也估計不會這樣吧”
    劉賢含著笑搖搖頭，“這隻是一個契機，你把握住了，你才能成功，和我沒多大關係，畢竟讀書是你自己的事情。”
    木楚拉了麵無表情的楚睦一把，和他一起深深地鞠了個躬，算是謝他三年的照顧。
    然後又嬉皮笑臉的看著戴著眼鏡的劉賢說，“老劉，我們，估計不會參加中考了，那，怎麼著的呢，你好好保重啊。”
    劉賢點點頭，揮揮手“死小子，走吧走吧，你們的路還長著呢”
    木楚嬉皮笑臉的拉著楚睦出去了。
    劉賢整理著桌上的資料書，突然想到什麼，一拍腦門，急忙趕出去，“木楚，你們等一下”
    “老師還有什麼事情嗎？”
    “你們還記不記得初一的時候，三洋中學的一個學生綁架楚睦的事情”
    “記得”木楚皺著眉頭，那孫子，以後絕對見一次打一次。
    “之前你的位子上被人寫了一桌子的話，大家都以為是那個同學派人幹的。後來少管所的民警告訴我說那個不是他們幹的，我忘記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們了。現在才想起來，嘖，人老咯”
    “誒”木楚疑惑的看著楚睦，“那不是他，還有誰呢？”
    劉賢往木楚後腦勺打了一下，“你這孩子之前一直惹事，不是他，可能還有別人”
    木楚吃疼的摸摸頭，困惑的看著劉賢。
    劉賢安慰道“就是一些字跡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反正你自己稍微注意一下就是了”
    木楚點點頭，又朝劉賢揮揮手告別“好啦，我們真的走了，以後有空來看你啊，劉老師”
    劉賢被他這一聲“劉老師”弄得一呆，好半晌才道“走吧走吧”
    回家的路上，楚睦有點疑惑的開口道“什麼字跡？”
    木楚吧唧吧唧嘴巴，“就是上次你綁架的那次，我去教室，有人在我桌子上寫了什麼賤人啊不得好死之類的罵人的話。估計是哪個無聊人士吧。管他類。”
    楚睦點點頭。
    木楚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拍腦門道“對了。你的畫具是不是快用完了，還有最近，有沒有畫什麼新的啊，給我看看唄~”
    這三年楚睦的畫具一直是木楚買的。還好在木楚成績穩定到年級前多少之後，加上獎金和家裏給的零用，給他買畫具不是什麼大事。
    楚睦一聲不吭的坐到路邊的長椅上。
    木楚被他的動作弄得一呆，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就站在離他幾步之外的樹下。
    他閉上眼睛，仰著頭，雙手撐在椅子上，一句話都不說，安靜美好的像一幅畫。
    木楚呆呆的立在樹下，嘴角掛著無意識的寵溺的微笑，他想，如果一輩子能這樣看著他，其實，其實也很好。
    兩個人太過沉溺於自己的世界，看不見遠處怨毒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