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益霄回了家，顧攸盤著腿坐在床上，雙手放在膝上，閉眼練功。馮益霄看到這樣子，心裏不由又想起張半仙的話來，難免要想一想自己這段時間沒精神暴躁的狀態是不是跟顧攸有關係。
    “你回來了。”顧攸收了功，抬頭看他。
    馮益霄回神，看他的眼神有些怪異，看得顧攸不解。他嗯了一聲，把外套丟床上就靠著床坐下，埋著頭自顧自想。
    顧攸手指在膝蓋上磨了一下，不知道馮益霄怎麼回事，是自己惹到他了？狐狸表示，他不太懂人類的想法。
    他有點擔心馮益霄，他臉色確實不太好，於是探身過去拍他，可是人還沒拍到，他卻突然全身一陣劇痛，如同被雷從頭頂貫穿全身！顧攸啊地叫了一聲，倒在床上。
    “你怎麼了！”馮益霄嚇了一跳。
    顧攸臉瞬間白了，身體痛得他痙攣起來，卻死死咬著牙，沒再發出一聲痛呼。
    “喂！你怎麼了啊，別嚇我！”馮益霄急得跳起來，雖然顧攸是妖怪，但他們也一起幾個月了，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狐狸精生病了，醫院能不能治？
    顧攸張嘴想說什麼，可是發出的卻是一聲壓抑的呻吟。現在他身體不痛了，卻換成了被火焰灼燒的熾熱！從身體內部升起的一股熱浪席卷全身，他覺得快要被融化了！
    怎麼會這樣？剛剛練功練岔了？不可能，一直都是這樣練的，從沒有出過錯！那，這又是怎麼回事？
    顧攸一邊忍受著身體的痛和熱，一邊在腦中回憶，身邊馮益霄擔憂無措的樣子也沒注意到。突然，他看到在他身前一點點，是馮益霄剛才丟過來的外套，而他剛才探身的時候，似乎碰到了！也就是那個時候，身體才開始不對的！
    他抬頭看馮益霄，冷汗已經打濕了他的臉，淡綠色的眼裏滿是痛苦和懷疑，“你……唔！你衣服……怎麼回事……”
    “什麼？衣服？”好不容易顧攸開口了，卻是這麼一句，馮益霄腦回路沒轉過來。好半天，他才看了看自己身上，沒發現什麼不同，又去翻被他丟在床上的外套。外套剛被拿起來，一張黃紙就飄了出來，朱砂畫著符篆的正麵正好粘在顧攸身上。
    “啊！”
    顧攸慘叫一聲向後仰，倒在床上全身顫抖。
    馮益霄這下明白原因了，趕緊把那張符撕得粉碎丟出了窗戶，再去看顧攸，卻見他連嘴唇都白了，整張臉都沒了血色，心裏又是歉疚又是擔憂。他怎麼就把張半仙給的符粘回來了呢！話說那張半仙，難道真有點本事？那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馮益霄的擔憂裏夾雜了一點異樣情緒，卻在感覺到手下顧攸的變化時又被壓了下去。
    床上，顧攸蜷縮成一團，不停顫抖，嘴唇都被他咬出血了，還不止，馮益霄清楚地看到他的臉有一瞬間變成了狐狸！
    馮益霄嚇得鬆了手，連滾帶爬退開。而床上的顧攸已經痛苦得撕開了自己的衣服和床單，裂帛的聲音之後，是一聲壓抑的野獸嘶吼聲，再看床上的顧攸，已經不再是人的樣子，而是一隻一人長的灰毛狐狸！
    馮益霄瞪大了眼，看著床上那隻全身顫抖的狐狸說不出一個字。他是真被嚇傻了，雖然一直知道顧攸是狐狸精，可是現在這麼清晰地展現在眼前什麼的，馮益霄表示，他是正常人，反應不過來啊！
    雖然這片都是住宅，但也是上班族和老年人，所以夜裏很是安靜，又是冬天，自然沒有蟬鳴蚊聲，這就顯得顧攸壓抑的呻吟更加痛苦。變成狐狸原型的他已經受不住在床上打滾了，床單徹底成了布條，尖銳的獸齒把口腔咬破，鮮血伴著涎液淌了一床，淡綠色的眸子因痛苦而充血，顯得殺氣騰騰，仿佛受不住就要撕人。馮益霄看了，更是腿軟，恨不能衝出去把剛剛那張符撿回來拚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攸那邊的動靜小了很多，他沒有再痛苦呻吟，隻是蜷成一團顫抖。馮益霄咽了口口水，擦下額頭的冷汗，壯著膽子走過去一步，輕輕叫了一聲顧攸，而那邊的顧攸像是沒聽到，一點反應也沒有。馮益霄心裏天人交戰，最後一咬牙走過去。看了看比他小不了多少的狐狸，馮益霄比了比，最後把手落在了狐狸的前肢。
    “喂！你怎麼樣？別嚇我啊！”
    顧攸身體顫抖幅度小了些，肚子上下起伏，正在大口喘息，他睜開眼睛，裏麵血絲沒有散盡，依舊血紅，張著滿是利齒還帶血的嘴，把馮益霄嚇得險些退回去。過了一會兒，他嘴巴隻是張著，卻有人聲發出。
    “你……從哪，得來的……符……”一句話斷斷續續，顯然還是很虛弱。
    能說話就好，馮益霄把晚上的事情大致說了，又關心他的身體，“你現在是怎麼個情況？傷得嚴重嗎？能變人型嗎？”人類表示，一直麵對一隻這樣的狐狸很嚇人的。
    這次顧攸停頓時間有點長，之後說話比較流暢了，“我……那符很厲害，我功力受損，要一段時間的靜養調理。”他這話說得很是委婉，事實上那符直接傷了他的根基，差點就震碎他的妖丹，可以說是重傷！
    馮益霄聽了稍稍放心，“能好就好了，快嚇死我了……”放心了，可他還是不敢坐床，也沒好的地方讓他坐，隻能靠著床坐下，渾身發軟。“那你這是要養多久？我幫你請假？”
    顧攸想了想，搖頭，“我也不知道要多久，先請三天假吧，恢複人型就可以去了。”
    馮益霄想勸他多休息下，顧攸卻堅持，“你需要錢，不是嗎？”
    很自然地說出口，馮益霄卻愣了。他受了這麼重的傷，而且還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可他一點沒有責怪自己，反而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自己。馮益霄覺得自己先前對他的懷疑真是對不起他。是啊，顧攸根本沒做過什麼，反而把錢全部給了自己，還曾想讓自己成仙！自己這兩天的頭痛嗜睡，不都是自己忙工作和投資熬夜熬的嗎！怎麼就會往那方麵想呢？真是腦子進水了嗎！馮益霄狠狠錘了一下地板，覺得自己當真是禽獸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