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死亡前的訊息  第六章 纏繞的夢魘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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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霧襲來,仲夏的夜晚倒有點涼意,朦朧的月光下,看不到幾顆星星。
    安藤伴著夜色微風,向著自家的小公寓的方向緩緩走著。而他的車早就由顧平生代其開回家去了。其實安藤最為喜歡的運動就是散步了。因為他可以一邊走著,一邊思考自己的事。
    天漸漸暗下來,路燈逐漸發亮,四周隻剩下汽車的笛鳴聲和樹葉瑟瑟飄動聲。
    他一直就這樣在散步著,既然看不見的前方和回不去的後方都已經是一場夢了,那就試著抓住自己的幸福,抓住眼前物。所以,他不願這是終點,至少留下的,也應該是問心無愧的生命的腳印。
    夜色越來越濃了,這時他終於回到了公寓。
    顧平生此時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看見安藤走了進來,瞥了他一眼,繼而對他說道:“呦。我們親愛的大督察,終於舍得回來啦。”
    安藤扶了扶額,揉了揉兩邊的太陽穴,有些疲憊的說道:“我這不是最近太忙了嗎?諒解下。”
    “那你那麼重色輕友的時候,怎麼沒喊累啊。把我自己丟下,讓我去治療格拉斯,好不容易弄好了。又一個電話把我喊來,讓我去給夏哀救助。喂,我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對我態度還那麼不好。而且她的傷又不重,根本就不需要我出馬吧。”
    顧平生拖著雙臂,一臉控訴的說著安藤。
    安藤看著顧平生的怨婦臉,很是無奈的在一旁歎了口氣。但多年來的相處,他也清楚,好友就總是喜歡如此撒潑,不理他這事就別想完,便也隻好配合他,表現著已經受教了,我知道錯了的表情。
    低著頭對他說著:“哦哦。我知道了。下回不會啦。”
    “對嘛對嘛,這才乖。哈哈哈。”顧平生在沙發上蜷成一團,捂著肚子哈哈笑個不停。
    安藤看著他打滾的模樣,冷汗直流,說道:“喂,喂。你給我正經點。再這樣我就回去睡覺了。”他說完轉身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了。
    “唉唉唉,你別走啊,我還有個事要跟你說呢。是關於夏哀的。”顧平生看安藤要走,趕緊攔住,他還有挺重要的事沒說呢。
    安藤一聽,果然停下了腳步。坐到顧平生旁邊問道:“怎麼了?”
    顧平生一臉嫌棄的看著他,抬眸說道:“我昨晚給她檢查身體情況的時候,竟有了些驚人的發現。”
    “她的記憶出現過混亂的情況,應該是曾被人通過催眠的方式篡改了她的記憶,但好像最近受到什麼刺激又被她重新想起了一些,所以她平常應該會有些許頭痛等症狀。不過目前還不能進一步確定給她更改記憶之人,對她是出於好意還是惡意。”
    “而且,她身上有些地方也有著多年來留下的疤痕,但有淡化的痕跡,應該使用過去疤的藥品。看樣子她應該有著一個無比悲慘的過去。”
    顧平生說完之後,便開始沉默不語一言不發了,一直盯著電視,隻是並不清楚他的思緒究竟是飛到了何處。
    安藤雖表麵上看平淡無奇,但他的眼眸深處卻摻有著一絲濃重的墨色。
    他隻是靜靜的注視著窗外,自言自語的說著:“怪不得她不想談及自己的曾經。原來是因為她連自己也不知道,更不能確定記憶裏的東西到底是不是曾真實存在過的事實。但現在我們能確定的是,她所想起來的事情應該與那個組織有關。所以才會如此憤恨那個組織,願與我們一起對敵。”
    “雖然我明白不該探究這些我不該知道的事情,但我還是會忍不住的,想要打開這隱藏著諸多秘密猶如潘多拉寶盒的夏哀,這一切仿佛正在吸引著我。”
    “安藤,我勸你,最好不要。既然明知道她是不能輕易開啟的潘多拉,那就更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後果怎樣,我們承受不起。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隻有去引導她幫助她恢複記憶。”
    顧平生聽著他的話,不禁開口提醒著。他可不願眼看著自己的好友冒險,就因為這個永遠的離開他。
    安藤衝著他笑了笑道:“嗯,我知道。放心吧。在還沒徹底消滅那個組織之前,我是不會讓自己有危險的。我現在就是心裏有些癢癢的,略微痛,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你會知道的。”顧平生此時對著安藤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離開了沙發,走向了自己的那個房間。
    這時,安藤看著他的背影,撓撓頭,很是不解,但也隻能走回自己房間補覺去了。昨晚他在夏哀病房的椅子上睡了一會兒,全身酸痛,今天工作強度又這麼大,還真該好好歇歇了。
    深夜,安藤側躺在自己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因為他發現,最近自己貌似對於夏哀的關心確實是有些過多了。也許這是一種具有著同樣經曆,都曾有過苦難過去的一種惺惺相惜吧。
    他始終清楚的知道愛情是一種麻醉劑,它隻會對你的大腦產生副作用。所以他從不曾體驗過愛一個人的感覺,也不願去嚐試。如今他也不想因為任何人而改變這種穩定的情況。
    安藤緊緊閉上了眼睛,停止自己飄忽的思緒,漸漸終於進入了夢鄉。
    在一片漆黑的夢境中,他逐漸看到不遠處有一道紅光。那道光芒吸引著他,引領著他,令他一步一步走向前方罪惡的深淵。
    大火無休無止地向周圍蔓延,而狂風也開始大作,風助火威,化成一條條火龍迅速燒毀途徑的草地,整幢房子都被一片火光覆蓋,濃煙滾滾。
    哭聲,喊聲,警笛聲,一切嘈雜的聲響在這場大火中扭曲著,人們的恐怖感,緊張感被無限放大,黑暗中燃起的紅光如同死神的召喚信號。
    這時他的眼前又出現了一個七歲左右的小男孩。
    他孤獨的站在那片火光的前麵,麵無表情的臉上,淚如雨下。
    這個孩子緊緊環抱著自己嬌弱的身體,狠狠地攥著手中,他的父親在最後危機關頭拚命塞給他的保險櫃鑰匙,臉埋在膝蓋處,整個人都窩在一起不停的瑟瑟發抖。
    他看起來髒亂不堪。衣服破破爛爛髒髒的,上麵還粘黏著斑斑血跡,頭發亂糟糟的黏成一團,鞋子也沾滿了汙泥。
    而此時他的心裏是那種撕心裂肺,痛到幾乎無法呼吸的滋味。
    那一刻,他對著那片滾滾洶湧發紅的火焰發誓,這定是他最後一次如此懦弱的哭泣,他要為父母報仇,在他的有生之年裏他一定會消滅那個組織,決不放棄。
    他堅定的望著前方站了起來,挺直了腰板,用自己黑乎乎還沾有血跡的手背,抹掉臉上的淚水,向著火光處,重重的跪下磕了一個響頭,隨後毅然決然的轉過身去,一步一個腳印緩緩的堅毅的離開了安藤的視線。
    漸漸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了,安藤隻能夠隱約的看見一個男人走向了那個小男孩,之後又發生了些什麼他也已經看不到了。但他心裏也明確的知道,這個小男孩就是他。
    這時,夢境中又閃過了一個他從來都不曾夢到過的場景。
    這是一個滿身都被鮮血染紅的女人,奄奄一息的叫道:“藤兒,快,快走。”
    他清楚的瞧見那個女人嘴角輕動,仿佛還在講些什麼話的樣子,而當他不斷湊近想要仔細傾聽究竟是什麼的時候,卻看見她的手重重的垂了下來,身子倒在一片血海裏,再也沒有了生命的氣息。
    不知為何,安藤看著這一情景,心中的震撼比剛剛的還要濃烈,那種悲痛的感覺排山倒海般的衝撞著他的心髒,那種酸澀竟還伴有著溫暖,有些苦卻還帶有著點點的甜。這種滋味讓他不由得鼻頭發酸,就想要肆無忌憚的趴在女人旁邊大哭一場。
    就在這時,鬧鈴聲響起。安藤睜開雙眼,滿頭都冒著冷汗,彈坐在床上,緊盯著前方那白的有些滲人的牆麵。
    一夢驚醒,夢魘之後的清醒。
    他發現原來一切都還是一樣,依然悲傷的氛圍。不變的事物,不變的人文。安藤,依然還是那個悲傷角落裏的孤獨者,不斷又不鬆懈的奮鬥。
    不,其實他並不孤獨,隻是他拒絕了所有人,而將自己鎖在一個寂寞的空間裏,獨自戰鬥著。這麼些年來,也隻有顧平生一人打開了他的心房。
    生命的開始不過是一場早已寫好的結束。世界上最美麗,最引人入勝的恐怕就是我們心中這種隱隱約約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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