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下午他先去的科室，該上班的時候值班室卻沒人，敲護士門，半天一小護士才打著嗬欠把門打開：“吵什麼吵什麼，看病坐那等著，著什麼急啊，睡著覺呢都。”
    “請問主任在麼，我實習來報道的。”
    “介紹信呢。”小護士估計剛醒，脾氣不太好，揉著眼把東西拿過來一看，“你等會兒啊。”
    看著看著抬頭再看看他，一扭過身，跟一起值班的那小護士張羅：“來了來了，照片上特帥那男的。”
    那小護士蹭地一下就從單人床上坐起來了，穿鞋爬下來，湊到門口：“你找主任啊？”
    “實習報道不應該找科室主任麼。”
    “那你敲我們護士門幹嘛呀。”
    “主任不在，我過來問問。”
    最先開門那小護士衝他直撇著嘴飛媚眼：“嘁，裝模作樣的。”
    “你們這兒的護士都是這種素質？”
    “喲，不愛聽了啊，什麼素質。”
    “有人看病，就這態度？”
    “您挺橫啊，那主任你自個兒找去吧，下午兩點上班，這才一點四十，理所應當我們休息，別說我說你了，罵你也是應該的，小破實習生，實習完了去哪練攤端盤子還不知道呢，別真把自己當什麼東西。”
    說著門啪地一聲就給關上了。
    她這麼一甩門，有個住在病房裏的老太太探頭往外看了看，估計是中午睡覺輕給吵醒了，穿著病號服一蹭一蹭地走過來：“小夥子，別搭理這倆閨女，咋呼，脾氣大，我們病人有點兒什麼事都不愛喊她們倆，有那個護士長管著的時候也不敢這樣，你來看病的？”
    廉墨扶著那老太太坐到旁邊塑料椅子上：“找主任醫師的，來實習。”
    “哦，大夫啊，是姓吳嗎？”
    “嗯。”
    “吳大夫在手術室休息呢，走，我帶你找她，她人可好了。”
    廉墨連忙扶住她：“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您回病房休息吧，大中午的，打擾您了，謝謝。”
    老太太笑得眼都沒了，一咧嘴才看出來上邊一排就剩了個門牙在外頭齜著，說話直漏風：“不礙事，我在這兒呆著也是呆著，可沒意思了。你這小夥子真有禮貌，多招人喜歡啊，長得也精神，一看就有教養，有內涵，是個好娃，老婆子祝你實習順利啊孩子。”
    “謝謝您，我送您回去吧。”
    “唉……孩子，沒事來陪我說說話啊，我就這屋。”
    “好。”
    廉墨把她扶回去才往手術室走，敲了敲那個推拉門，很快一個估摸著三十歲的女人就從裏麵出來了：“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您好，吳主任在麼。”
    “在，我就是，實習來報到的吧，來裏頭坐。”
    廉墨一怔：“您是吳主任？”
    這個吳主任大名叫吳青嶺，廉墨看名字一直以為她是個男的。吳青嶺長得一米六幾的個兒，沒那麼紮眼也不算矮，長得俊眉大眼狐狸臉，還剪了個當下小女孩挺時興的齊劉海，除了眼角能看出點歲月的痕跡，算得上是個美女。
    “怎麼，你不信呐。”吳青嶺笑著把推拉門拉開，來吧，先熟悉熟悉手術室。
    廉墨實話實說：“不是不信，沒想到主任是個女的，還這麼年輕。”
    “嗬嗬，這話我愛聽。”吳青嶺是個健談的人，把廉墨領進來，“正好下午手術室有一次大的消毒，你進來也沒關係，哪個學校的我不管，我先要考考你。”
    說著指著旁邊台子上的一把器械：“這叫什麼。”
    “顱骨鑽。”
    “這個呢。”
    “頭皮拉勾。”
    吳青嶺問完了兩個幼稚的入門問題之後點點頭：“實習期間我會努力帶你，爭取給你更多的鍛煉機會，也希望你好好學習，醫術醫德都要學，當大夫是一門學問。”
    “謝謝。”
    “好了，這次會有三個人和你一起，兩個是來進修的，都是博士畢業生，還有一個也是大三的實習生，也是今天下午到，你們互相熟悉熟悉，還有幾位護士和醫生，大家都要認識。”
    廉墨點點頭。
    那天下午廉墨跟著吳青嶺四處轉，先是見識了各種醫療器械，他的學校教學先進，很多器械都能上手操作一下，也算是見怪不怪了，另一名實習生一路上就念叨著這是個啥，那是個啥，吳青嶺不厭其煩地給他解釋，那個學生悟性很高，非常聰明，不僅聽得懂還能舉一反三。
    這天沒有安排手術，等到值班醫師到了之後吳青嶺才下班，一邊下樓一邊和廉墨他們交代，明顯是聽了那個老太太告狀了：“這邊護士跟著大夫手術一站就是十幾個小時，疲勞會導致情緒不穩定，有時候脾氣不好，你們多擔待。兩位實習生剛步入社會，看人臉色也是必須學會的東西，辛苦你們，我和護士長也會說她們的。大男人，別和小姑娘一般見識啊。”
    說著還回頭看了一眼廉墨，廉墨點點頭，示意他知道，吳青嶺一笑：“她們其實對你很有好感，還讓我問你有女朋友了麼。”
    廉墨歎了口氣，怎麼誰看見他都是這句，哪壺不開提哪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