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六】一記命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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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江山家裏除了住他,有時候還有他那仨小孩,小孩讓江勢韜給接走的日子一年至少三百天。
裴力煥抱著廉墨就要往浴室走,讓江山給攔下了:“去臥室,看看他身上有沒有深口子,有就不能下水,容易感染。”
“他這一身好歹先弄幹淨了。”
“拿濕毛巾先擦擦。”江山進了書房,開櫃子拿醫療箱,出來看裴力煥還在那站著,“哎我說,你他媽聽不聽大夫話啊,不聽爺不伺候了啊,媽了個逼的。”
“你特麼別說話。”裴力煥直接給他罵回去,“大剪刀有麼。”
“宰魚用的你要麼,挺腥氣。”江山嘴頭貧著,低頭就開始翻醫療箱,找出來一把,“剪衣服屋裏剪去吧。”
裴力煥往上抬了抬廉墨,進了臥室給他放床上,接過江山遞過來的剪刀幾下把本來就扯壞了的上衣給剪開,江山湊上來看著:“有幾個口子是刀片劃開的,不太深,就破了個皮,血是流了不少。”
廉墨緩緩睜開眼,見裴力煥又要拿著剪刀開他褲子,頓時清醒了不少,用盡了全身力氣試圖把裴力煥推開:“滾!”
裴力煥抬起頭瞪他:“你特麼再折騰我一刀捅死你。”
江山看裴力煥要亮獠牙廉墨那個瘋驢勁也要上來,趕緊張嘴打圓場:“廉墨,我倆給你看看傷,不老實點那可就送醫院了啊,要說放著我這麼個妙手回春的私人神醫不用,非要去公共場合丟人,那我們開車送你。大裴,適當說點人話有利於下輩子投胎。”
廉墨臉皮薄,他寧可死也不願意讓一堆大夫圍觀他這一身詭異的傷。
他不動換了,也不罵街了,老老實實閉上眼在那躺著,任由裴力煥把他遮體用的那點兒布料全給剪了,江山正在醫療箱裏翻騰,有的傷見血,有的傷就是淤著,江山把裴力煥扒拉到一邊去,特別專業地一隻手拿上手術燈:“廉墨,腿分開。”
“你幹嘛。”
“你知道我幹嘛,那地方可不是鬧著玩的,染上什麼病,你自己學醫自己清楚。咱們該清理清理該上藥上藥,傷口嚴重了打破傷風,裏頭有東西得摳出來,還得摳幹淨咯,知道嗎。”
裴力煥在旁邊站著就一個勁兒地瞪江山:哪來那麼多廢話。
江山見廉墨沒動靜,給裴力煥使了個眼色,裴力煥過來,按著廉墨膝蓋往兩邊分,江山打著燈,帶上醫療手套翻著往裏頭看:“應該是沒什麼大口子……這裏邊好像有什麼東西,塞得挺深的還。”
裴力煥看看他:“弄得出來麼。”
“說不準,我試試,盡量吧這玩意兒。”江山從旁邊挑了一個最長的鑷子,冰冷的金屬一點一點從入口探進去,給廉墨涼的一激靈,鑷子順著腸道逐漸向裏滑,裴力煥在旁邊看著鑷子一點一點地進去,才明白江山說的挺深是有多深,鑷子都快到頭了,才輕輕捏住東西的一個邊,慢慢往外拽。
塑料膠帶包裹著的一卷紙質物,上頭黏黏糊糊的還有點血,江山後來拿殺魚用的那個剪子把東西拆開,打開一看裏頭是一張有點濕了的支票。
“這傷能洗澡麼。”
“沒問題,你去吧,水溫別太高,傷口盡量別碰,還有那地兒得給他摳幹淨了。”江山把支票放到床頭櫃上,低著頭清理著剛才用過的器械,順便把止血化瘀的藥還有繃帶都準備出來。
“他這個藥勁兒什麼時候能過去。”
江山幹淨利落地展示了自己無知的一麵:“不知道。反正你趕緊先給他洗幹淨了。”
裴力煥把廉墨從床上抱起來,走到浴室這一路也不敢使勁,就怕把身上口子給扯了。
浴缸裏放了水,廉墨渾身沒勁,垂著頭,裴力煥一隻手幫他洗著身上的血和汙跡,他身上有還沒消去的吻痕,以大腿內側最為嚴重,全身上下都是被繩子勒過被鞭子抽過的印子,甚至還有毆打過的痕跡,還有江山說的用刀片劃出來的口子,血已經凝固了,在傷口周圍還有淺色模糊的血,應該是出了血之後在身上抹過,黃白顏色的液體帶著血絲從體內不停的湧出,這已經不僅僅是強暴了,完全是虐待。
“廉墨。”裴力煥叫了他一聲。
廉墨低著頭,臉色蒼白,嘴唇腫著,嗓子也啞了:“你們是一路人。”
裴力煥被他說得心頭一酸,終究還是沒吭聲:“等會兒把藥給你上了,在這呆兩天,你們開學了麼。”
“……”
“說話,裝什麼啞巴。”
廉墨合上眼,眼淚鑽出了閉得緊緊的上下眼皮,凝聚滑落,順著下巴頦往下淌,一滴一滴全都砸向了水麵。
裴力煥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李道洋,裴天,還誰。”
廉墨搖搖頭:“不知道……”
“就憑你整不了他們,說。”
廉墨抬頭看看他,猶豫了一陣:“八個,除了他倆,剩下的是保鏢。”
裴力煥點頭示意他知道了,死擰著眉頭,低著臉琢磨了一會兒才出聲:“行,出來吧。”說著架著他胳膊給他拎出來,扯過一條幹淨的長毛巾裹嚴實了送到客房躺下,上了一遍藥,空調開開,再往床頭放了幹淨衣服。
臨走關燈的時候還有點擔心地扭頭看了一眼:“老實點別折騰,要不捅死你。”
廉墨看看他,閉上眼點點頭。
江山在旁邊收拾醫療箱和藥瓶子,又拿出來點消炎藥,抬頭一看表都十二點多了。
裴力煥走過去,拍了拍他後背:“謝了。”
“我說,你過來,我跟你聊聊。”江山指著自己對麵的沙發,“坐那,我給您泡杯茶。”
裴力煥坐過去,心煩意亂坐立不安,抬起手一個勁兒地抓自己的頭發,整得挺好的發型亂糟糟一團還不解氣,江山東西都收拾好了,泡了一杯茉莉花,坐到他對麵倒上兩杯:“我以後應該叫您小學班主任還是幼兒園阿姨呢裴力煥同誌?我發現你對小朋友的耐心一旦爆發真是親媽都不認得你啊。”
“我喜歡他。”
“為啥啊。”
“不知道。”
“那總得有個理由吧?因為他好看?會跳舞?比你小十歲?高考分兒高?說話嗆人?他妹染綠毛大耳朵眼兒?還是因為他被人輪過啊?”
裴力煥抬起頭來,眼都是紅的:“我草你媽江山,會說人話麼。”
“我想不通啊,你幹的不叫人事兒讓我怎麼用人話總結呢。”
裴力煥那雙看誰都冒寒光的眼睛盯著他,眉毛一抬:“你什麼意思。”
“你這愛情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你看你還瞪我,瞪你媽瞪。”江山抄起茶杯跟裴力煥那杯碰了碰,倆人仰脖一飲而盡,喝茶喝酒一個套路,“裴禽獸,裴種馬,剛才你那手指頭可都插進去了,實打實的插進去了,就沒點兒反應?”
“鄒雪臣慘成那樣,你有反應?”
江山歎了口氣,突然就老實了。
裴力煥仰起脖子打量著天花板上的浮雕,說話的時候喉結上下滑動著:“江山,跟你說,李道洋,裴天,這倆混賬王八東西,遲早折我手裏。”
有的人是光說不練,有的人是光練不說,裴力煥是說的多熱鬧,練得就有多狠。他這人高興看不出來笑模樣,但消極情緒絕對全寫在臉上,他有多生氣,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有多生氣,惹他的就有多倒黴。
就這個勁兒,江山知道,這人算是把這仇記在命賬上了。
江山笑著搖搖頭:“行了,別琢磨了,明兒想想怎麼哄哄廉墨,孩子也不容易,他還活在這世上有很大程度歸功於年輕力壯勤於鍛煉扛折騰,盡量別讓他吃外頭飯,不好消化,反正我是不會做飯啊,明兒吃什麼你提前盤算好了,得,咱倆也歇著吧。”
裴力煥手指頭指著江山:“唉,坐,剛我提鄒雪臣,你那什麼反應。”
江山看看他,又是一笑,這一笑可就複雜多了,簡直是酸甜苦辣鹹五味陳雜,一張嘴就是代代投胎是丐幫,要飯要了好幾輩子的辛酸無奈,自帶著蓮花落的調:“跟你說,我他媽是真怕他了。”
“怎麼了。”裴力煥冷著臉八著卦,往杯裏又倒了點茶送到嘴邊。
“他對我是真認真了。我懼他啊,這人多較真你是不知道,舉個例子:你說一個開車上馬路一定要係安全帶的人有多麼的可怕呀!”
裴力煥一口茶嗆著,咳嗽了好半天,差點噴出來。